半晌后，他说：“……可是，这样很好。”
言罢，韩兢身体前倾，狠狠往前
撞，将封如故推开，自己却先向后倒去。
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封如故将他这个罪人厌恶地推倒在地、与他划清
界限般。
仰面跌倒时，韩兢胸膛安详地起伏数度。
其实，韩兢还有许多话，没有对封如故说。
旋即而来
，只余无穷无尽悲哀。
任谁看来，此人藏毒于齿，当众服毒，都是畏罪自尽表现。
这便是韩兢打算。
唯有当着全道门面，让声名狼藉时叔静顶着这样张陌生脸死去，丹阳峰声名才可彻底保下。
而唯有他当众死，自承罪业，才是将此事钉死，断众家道门想将“灵犀”中所录之事草草揭过后路。
对个活该被如此对待杀人凶犯来说，很足够。
韩兢抬目望向天际，那抹残月仍隐隐绰绰挂于天际，行将消亡。
他目送着即将消逝月光，唇齿骤然紧合。
待封如故察觉到时，韩兢嘴角已垂下丝黑色血线。
封如故脸色遽变，步抢至他身侧。
起点情绪。
……到现在，如故竟还想要保全他。
至少，要保自己个全尸。
若是道门承认“灵犀”是真，那便要将道门种种罪恶并承认下。
如今，如柳瑜方才所言，罪恶已经彻底昭彰。
他想问封如故，还记得林雪竞吗。
在虚假韩兢死后，世上将只余真相。
……这是韩兢为自己定下结局。
跪伏在地韩兢毒已袭身，可他并无多少痛苦之色，只是唇色较以往苍白几分。
他靠在封如故耳侧，用唯有他们二人能听清低音，与他说：“……如故，你终究不够狠心。”
韩兢顿顿，似是在沉默，又似是在隐忍极大痛苦。
嗅到从他嘴角溢出丝血气后，封如故骤然,bao怒：“——谁给他毒？！”
直看守着时叔静陆护法呆愣片刻，快步赶来，闻到他口中气息，勃然变色：“……是牵机毒！他要畏罪自尽！”
牵机药，至毒至凶，经入腹，腹痛如绞，人在极端痛苦下，身体蜷缩扭曲，头脚相接，状如牵机。
陆护法冒出头热汗，跪下向封如故请罪：“他直好好呆着，丝毫未曾有异动，属下不知——”
早在听到陆护法脱口而出“畏罪自尽”四字时，封如故心中便是悚然惊。
无论认与不认，道门之中种种痈疮，已如自己所愿，并爆发。
而后，是漫长拔毒治疮过程。
自己最后亦会被秘密处决，但至少不会是交给道门，慢刀割肉，五马分尸。
封如故会给自己个痛快。
……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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