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第句话,便让练如心愣在当场:“你可想叫那魔道复活?”
练如心抬头,看向那张狰狞异常鬼面。
鬼面可怖,但内里传出声音却异常空灵清冷,宛若有回音声声:“你可想补全天裂,以尽自身之责?”
他又问:“你可想要自由?和那魔道离开此地?”
在这之前,练如心除自己责任,从来不作他想。
忽,他瞥见自山道上飘来点微光,似有所感,眼中竟是热,快步奔去。
……那是衣上尘七魄中魄。
练如心搜遍整座山,花足足七日七夜,总算找齐衣上尘离散三魂七魄。
衣上尘没有忘记和他承诺。
直到死后,他还记得要回来。
练如心路蹒跚,在街上走着,呢喃着,跌跌撞撞,茫然四顾。
他说:“你们都去信他吧,都去信他吧。”
……都去信他吧。
当晚,月华如练。
练如心怔怔在山道上站半夜,浑身沾满霜雪。
,浑浑噩噩地向前走去。
千年来,古城中人总能逢凶化吉,是神石护佑之故,衣上尘打砸神庙,算是城中人“逢凶”;而道士顷刻间打死他,则是“化吉”。
练如心看向自己双手,想,是害死他吗。
练如心路茫茫然,竟走到破毁神庙前。
有三五人聚在此处,谈论两日前那场热闹。
守护百姓,这是他天生该有职责。
但在呆坐数月后,面对鬼面,练如心张张口,没有说出拒绝话。
黑衣人扶住腰间唐刀,蹲下身来,直望着他:“若是只需杀人,便能护千万百姓永世平安,能救小魔道性命,能还你
从此后,练如心再没有下过山。
他捧着衣上尘魂魄,坐在神石边,心中空茫片,像落雪山间,寂然无声。
他在山上,从大雪坐到立春,又坐到惊蛰。
万物复苏,他却将自己坐成块生满青苔石头。
直到半月之前,有名戴着青铜鬼面黑衣男子出现在他眼前。
等到最后,他也不知道是在等谁,只有耳边还响着那个人声音。
“练家哥哥,你为什总是对脸红啊。”
“……没有。”
“胡说,你就是在脸红。”
练如心摸着脸颊,好像那里刚刚被那毛手毛脚小子掐过下。
“仙君果真是神人!玉像被毁,便派来使者,诛魔杀怪。”
“那咱们可得多参拜参拜!仙君肯定是时时刻刻关照着咱们水胜呢,别叫他着恼,以为咱们待他不周……”
练如心什都没说,掉头走开。
街上片喧阗,年节将至,满目艳红,不见任何哀景。
死去个为非作歹小魔道,算得上件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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