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说,此后任意个匪众,拉来问话结果都是差不多。
他们自打落草为寇之后,除
军中无粮,主将随时可以奏呈兵部。朝中每年都有积攒给军队粮草,为什他们粮仓里会空空荡荡?
个中缘由,方临渊尚且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若这样事落在他手底下兵身上,他便是上金殿,以血荐,也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况且,这又跟谁手下兵有什关系呢?
兵马,都是砌就大宣四境屏障砖石,外敌未侵,怎能自毁长城。
那天,他拿着刀,强迫主将打开存放粮草仓库。
但偌大个粮仓,空空荡荡,他站在那儿,饿得颤抖手连刀都要握不住,而他身后,则是主将慢条斯理冷笑。
“都说,军中也困难,若有粮食,怎会不发给你们?”他说。“大家都苦,熬熬就过去。”
说到这儿,他呜咽起来。
“们确实领饷银……分文不差,可他们拿着饷银,却还会饿死……”
年开春,他们连麸糠都买不起。
孟诚手下将士活生生饿死三十七个。
三十七寨牌匾,上头字字都是他手下弟兄曾流淌而出血。
方临渊静静地听孟诚说着,说道此处,身高八尺男儿捂住胡须覆面脸,忍不住地抽噎起来。
“但是……分明……”说到这儿,他有些语无伦次。“这世道就是乱。”
许久,他深吸口气,朝着孟诚说道:“你们状况,解。你其他手下还有话要问,过上两日,会再来见你。”
孟诚胡乱地擦着脸上泪。
“弟兄们,你随便去问。”他说。
“大半年来,们自问没做过亏良心事。们向来只拦路打劫过路商贾,每次只取两成货物,多余粮食和银子都分给兖州百姓。”
方临渊点点头,站起身来,转身离开孟诚监牢。
之后话,孟诚再说不出口。
方临渊也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寒冷和饥馑是磨蚀人骨血钝刀,从去年秋天刀刀磨到开春,即便曙光就在眼前,也是会将人逼疯。
而他更清楚是……
这根本就不合常理。
他说,他第三十七个饿死弟兄是他同乡弟弟,是当年起入军营奔前途。
他临死时候,攥着孟诚手,将锋利匕首塞进他手里,让他割下自己肉来,养活他视若亲兄长孟大哥,养活其他同袍。
可他枯瘦皮肤下,只摸得到硬邦邦骨头。
那天,瘦若骷髅孟诚握着那把刀,冲进主将军账。
但他怀里搂着城中花楼里舞姬,桌上美酒散发着粮食浓郁香气,是精粮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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