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白不是善茬,他知道,良善人做不枭雄。
但是,有些人恶是穷途末路恶。这些百姓似乎生来就是随波逐流命运,他们太弱小,在不公面前,拿不拿起刀都是死路条。
谁不想过太平日子呢?
即便是孙白,也曾是有机会,在风调雨顺盛世中做个本分却富足农民。
但乌云蔽日之时,无人能够善终。
孙白盯着方临渊片刻,继而看向冯翰学,咧开嘴。
他知道他活不下去,只要走上这条路,就要在血里火里向上搏杀。
除非死得只剩他个,否则,他早晚都是个死。
他边笑着,边掉下泪来,表情很难看。
他口中说是苏州话,方临渊勉强听懂字句,却不清晰。
方临渊静静看着他。
片刻,他开口道:“所以,是在问你,有没有他侵吞粮款证据?”
孙白盯着他没说话。
“你还有次做英雄机会,就是让那些人都不要白死。始作俑者该杀该剐,至于你身上背着人命,该你偿,自由你偿。”
说着,他转头看向瑟瑟发抖冯翰学,说道。
之恶毒与软弱。
这样灾民,块馒头就足够收买。
所以趁着他们热血未熄时,他让他们在身上显眼处纹下印记,让他们别无退路。
就算刚才,方临渊刀直指而来,他也拉过身旁那个起出生入死、曾共分块糙饼活命兄弟,替他挡那把刀。
他确不是好人。
就在这
“起死,那也行。”
他似乎这样说道。
“跟他们起下地狱。”
——
方临渊情绪很复杂,他能感觉到其中沉重,即便见过太多生死。
“谁债,就谁自己来还,对吗。”
长久静默,久到方临渊对面孙白都开始筛子似发抖,方临渊才听到孙白声音。
“你保证他们会受罚吗?”他咬着牙,朝着冯翰学方向狠狠扬扬下巴。“他们,所有人?”
方临渊看着他。
“保证不这个。只能保证,只要你所言属实,言无不尽,会尽全力,最大程度地讨回公道。”
孙白却红眼睛,却冲着方临渊凶狠地笑。
“是,害死他们,但若没有,他们就不会死吗?”他说道。
“江南饿死多少个人,尸体在城外堆出瘟疫,但那又怎样?晚上就丢进苏州河里冲干净。们这样,在你们眼里不过是牲畜、是猪狗,你们脚就能踏死千百个,现在,倒来指责踩着别人性命来活。”
孙白盯着他,几乎笑出声来。
“那不如你告诉,这样虫蚁该怎做?不踩着他们活命,难道就活该坐着等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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