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怀琅沉思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薛晏脸上。
薛晏还睡着。
他闭着眼,晨光之下,浓密纤长睫毛在他脸上落下片阴影,衬得他带有异域血统
他絮絮地说,渐渐便说得睡着。但燕王之事,君怀琅经他口,便也听出个七七八八。
君怀琅这才恍然知晓。
前世,他也见过薛晏面。他模样虽冰冷难近,但却并没看出明显戾色。
他与清平帝,也向来相处得不错。清平帝虽忌惮厌恶他,却也因着他能力,不得不用他。他们二人恪守着君臣界限,也算相安无事。
但待薛晏自燕云返回长安后,便成另个人。
“你信不信?”
薛晏小声嘟哝:“没喝多,你别糊弄……”
“那你就跟起过辈子,试试。”君怀琅说。
——
君怀琅整夜都没有出宫。
好能对上他眼睛。
那双琥珀色眼,还带着些水色。他睫毛又长又密,此时纤细睫毛梢上还挂着泪珠,眨眼,便颤巍巍。
君怀琅抬手,替他擦擦眼睛。
“也不会走。”他说。“你总抄《度厄经》,但你也知道,经书镇不住你煞气,是不是?”
薛晏点点头。
他杀死云南王后,又亲自领兵杀进皇城,手刃父亲兄弟,又杀不少文武大臣。在这个过程中,君家也覆灭在他手里。
君怀琅知道,当时薛晏,定是知道燕王计划,知道自己视为生父叔父,只是将自己当成个争权夺位棋子。
也正因为如此,前世到他死时,薛晏独揽大权,却偏偏不碰龙椅,不做皇帝。
当时众人只道他此举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但是君怀琅知道,那些纲常伦理,向来束缚不住薛晏。
当时薛晏,定深陷在片绝望漆黑泥潭中,唯独刀尖血,可以给他带来点活人温度。
他醒来时,晨光初露。透过珍贵厚重窗格,金红日光洒地。
御书房中有个不大床榻。昨天夜里,薛晏按着他亲通,便将他裹着拽到床榻上。
那床榻不过是供皇帝在此小憩用,并不宽敞,他们两个人高马大大小伙子躺上去,就显得颇为拥挤。
但薛晏喝多酒,缠人得紧,将君怀琅紧紧搂在怀里,便也不至于睡到床榻底下去。
昨天夜里,他酒劲上来,迷迷糊糊,君怀琅只问几句,他便管不住嘴,将今日发生事股脑儿都告诉君怀琅。
“经书自然无用。”君怀琅说。“但知道,什镇得住你煞气。”
薛晏眼亮亮。
“什?”他问道。
君怀琅缓缓开口:“啊。”
他抬起手来,覆在薛晏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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