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雨被钉在原地,一寸都挪不动了,严越明的眼泪顺着他的颈窝往下淌,把他胸口靠近心脏的那块皮肤烫坏了。
“我想你。”严越明哽咽着,比宋知雨所认知的任何时候都像个孩子,他依然絮念着,“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他说了七遍,一遍比一遍慢,一遍比一遍真诚,也一遍比一遍绝望。
因为宋知雨无动于衷地站着,甚至没有回抱他,沉默地好像商店门口漂亮的人型立牌。
工人大哥帮他按了电梯楼层,在十楼离开了。
银色电梯门阖上,宋知雨听到严越明问:“今天是什么世纪?几几年几月几号?”
“2019年1月6号。”
严越明笑了一声,像十九岁那样挺浪荡地笑,但是笑意短促到转瞬即逝,他故作惊讶:“我以为总要等到下一个世纪,我才能见你。”
宋知雨眉心蹙了蹙,又听到严越明说:“不过我肯定活不了这么久。”
笑,没有玫瑰色的叹息,只是不咸不淡地相遇,然后马上就会分开,仅此而已。
两个装修工人在讨论家里妻子烧的饭菜,还有孩子的补习费,孩子成绩差,注意力难以集中,一个说要揍,一个说要哄。
宋知雨和严越明各占电梯一角,两步之遥,也像隔山隔海。
宋知雨能察觉到,严越明一直盯着他,目光灼灼到了一种令人心悸的程度。
宋知雨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严越明看到了他右手上的戒指,戴在无名指上,素色铂金圈戒,镶着一颗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钻。
宋知雨奇怪地看了一眼严越明,“别说这种话。”
电梯已经下到六楼,宋知雨走出来,他有点担心严越明会跟出来,但是严越明依然站在电梯里,一张完全长开的英俊脸孔神色淡淡的,好像只是极为平淡地邂逅了一个故人。
宋知雨以为自己会长舒一口气,但是他没有。他只是用手抓紧了围巾,等电梯门阖上,然后等下一班。
突然,电梯门又打开,宋知雨还未抬头,已经被一具他再熟悉不过的男性身体压在了雪白墙壁上。
宋知雨张口,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严越明埋首在他颈窝里眼泪的蔓延速度比他的唇舌要快。
“结婚了?”严越明问。
宋知雨过了好一会儿,好像给自己预留足了反应的时间,才轻声说:“嗯。”
严越明盯着那枚便宜廉价的戒指,是谁用这枚亮闪闪的东西圈走了宋知雨的下半生?他的牙齿发酸,不得不进行咬合,好像吞吃某个人的血肉似的。
严越明好像从来没有想过,宋知雨会爱上别人。
宋知雨对一个工人说:“大哥,帮我按一下吧,六楼。”宋知雨其实只是想随便找个就近的楼层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