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雨笑着说:“一点热饮,你刚下飞机,捧着暖暖手吧。”
宋知雨取过热饮,把美式递给楚信鸥,两人并肩向咖啡厅外走去。宋知雨掀开盖子,淡淡茶香涌进鼻腔,一口拿铁下去,浑身才暖和起来。
宋知雨说:“美国州立博物馆那边会面时间定在明天中午,具体地址和时间今晚会发过来。”宋知雨看了一眼裹得严严实实的楚信鸥,整套西装加厚羊绒大衣,脖子上缠着条花灰色围巾,似
圣诞节的时候,美国人放假了。严越明裹紧大衣,围好围巾,对着镜子整理好头发,扎进浓稠沉寂的冬夜。
圣诞集市那么热闹,他却背离人群,往一条雪青的小径去。
预约的心理医生坐在白色房间里,严越明坐下,开始机械地复述:“我不清楚我有没有病。我有一段时间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因为躺在床上,不用学习和工作,所以除了想他无事可做。这才是最可怕的。我觉得我被一种叫宋知雨的溶剂缓慢腐蚀掉了,最迟明年,我就会死。”
心理医生说:“宋知雨是谁?”
严越明从喉咙里滚出一声笑,“我的哥哥,我曾经的恋人。”
秒,男人滚烫的手掌轻轻覆在他背上,慢慢把他抱紧了。
男妓心跳得很快,听到一声呓语,春天的青果一样滚到他耳边:“哥,睡吧。”
男妓离开了。严越明冲进卫生间,扒着马桶开始呕吐。
他一直干呕,想要把胆汁吐出来,喉眼痛张,食管灼烧一样痛。
女人不行,男人也不行。
“你好,一杯美式,一杯乌龙拿铁。”
营业员正低头找零,随口应到,一抬头,眼帘里却撞进一张秀美清俊的面孔,皮肤皎白,眼睛亮润,总是含着有些青涩腼腆的笑意,鲜亮得让人无法判断年龄。但是她判定这是个中国人,因为这个男人有非常秀气古典的鼻梁,而且美得很中国,影影绰绰,云遮雾绕,一眼望不尽的美。
男人好脾气地笑了,对着有些发愣的营业员又说了一遍:“你好,一杯美式,一杯乌龙拿铁。”
营业员手忙脚乱开始打单子。
“知雨。”楚信鸥走到他身边,“买了什么?”
严越明每次想跟女人上床,好像就有一个宋知雨趴在他胸口哭,眼睛亮晶晶的,还用牙齿咬他下巴。他实在不行了。
他看女人的眼睛,只能想起宋知雨的眼泪,看到女人的嘴唇,只能想起宋知雨蝴蝶一样的吻,看到女人的裸体,只能想到穿蕾丝婚纱的宋知雨。
他的心要他记住宋知雨,他的理智和自尊要他忘记宋知雨。
他在记忆和遗忘的悬崖边徘徊了近五年,他尝试用丰满的女人,甚至清秀的男人拯救自己,麻痹也好。
可是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