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霞
口吻是小心翼翼。
孟兰驰握着球拍站着，头发微微汗湿，气喘吁吁，最后说
声“好”。
周子淇走过来。他年轻，英俊，朝气蓬勃，更要命是，还有点像蒋正柏。他把干净运动毛巾递给他，声音温柔：“你球打得好猛啊。”
孟兰驰笑笑：“还好吧。”然后开始收拾球拍。
“你要走？”周子淇不舍地看向他。
蒋正柏声音低淡：“凌晨五点。”
孟兰驰眨动眼睛，丹凤眼里流露着尖锐情绪，狰狞地想要刺痛他，“你开始新生活，心里是不是想，美国比想象中还要好。”
蒋正柏看着天边那片飘过来巨大云，像雪白鲸，翻涌在被撕裂云层间，语气平淡，如话家常，“
在想，去不水族馆。”
蒋正柏表情并不作伪。抱着熟睡小榆，走下舷梯时候，蒋正柏心里就这
个怪异而不合时宜想法。或许是因为在清江候机厅里，小榆用细软可爱手指天真地抓住他袖子，问，鱼呢？哥哥呢？没办法，蒋正柏只好陪着他，在机场里寻找水族馆。
孟兰驰睁大眼睛，心头滋味翻涌，眼眶微微发热，但流不出眼泪，“你还记得。以为，以为只有”
，命运河床上卵石永远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焕然新。
妈妈是这样。
蒋正柏是这样。
可是孟兰驰不是这样。
孟兰驰接受不。
“回家
蒋正柏看着孟兰驰这双冷丽凤眼，委屈时容易哭泣，在意时假装洒脱，多情又别扭，没来由让人心软，叹口气，伸出手指揉揉孟兰驰泛红眼窝。
孟兰驰别扭地躲下他手，反应过来后，又出奇乖巧地让他抚摸着，甚至用鼻梁蹭蹭他手指。
蒋正柏愣下，没说什，用微凉而粗糙指腹抹去他睫毛上湿意，这刻，是十八岁蒋正柏在安慰十八岁孟兰驰，沉默，小心，局促，没有好听话，没有温柔动作。
孟兰驰下次见到蒋正柏是三天后。
他和王新朋打下午网球，快到饭点时候，方紫霞说，家里煮去火甜汤，要不要来喝。
孟兰驰捂着胃，好像胃病发作似微微蜷着身子，尝试着把手搭在车门上，“你让下车吧。”
蒋正柏置若罔闻，唰声，四扇车门锁上，又沉默地开半公里，朝着紫金台方向驶去，“你想问什就问吧。”
没有必要问原因，伤害孟兰驰是既定结局。孟兰驰也不想问，“有什好问，问那天天气好不好？”
没想到，蒋正柏真板眼答：“直是晴天。”
孟兰驰笑，嘲讽地说：“你怎记得那清楚？那几点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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