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懿窝在被褥里,聊得昏昏欲睡,就在裴杨以为他要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甄懿突然问:“裴杨,美国那边有新年氛围吗?今晚的饺子好吃吗?”
“有不少留学生在活动聚会。我在聚会上吃了饺子,酸菜猪肉
过年那天,有人送来一筒烟花,母子俩找了处树木稀少的空地,年夜饭过后就去放烟花。
甄妈妈有些怕冷,穿着厚羽绒服,还裹着条厚围巾,在夜空下还一直跺着脚取暖。甄懿把他的短款羽绒服一套,下面一条厚牛仔裤就出来了,蹲下来点烟火的时候,蓬软的头发微微垂落,遮住眉眼。
甄妈妈恍惚,觉得自己的儿子有些说不上来的变化,似乎,似乎更像一个有情绪的大人了。
她看着黑蓝天幕下的甄懿,不远处有数点阖家团圆的灯火,甄懿点着引线,转过脸来对她笑了笑,笑意很柔软,可是整个人都像水雾中模糊的玻璃一样,看不分明。
甄懿朝她跑过来,她觉得儿子长大了,再也再也不是那个小豆丁了。
己的脸,长舒一口气,“好了,该回去搬砖了。”
如果有人邀请甄懿去某乎回答“异地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他估计能像写心情日记一样洋洋洒洒写一大堆。
其中一句肯定是,当我在超市里买一颗圆白菜的时候,在浴缸里试用新的彩色浴球的时候,在商场看到一款适合他的衬衫的时候,我很容易沉默,但我又觉得满足,好像他始终栖息在我生活的每个空隙里。
生活就这样过去了。
一直到了冬天,甄懿放年假回家。进门后,甄妈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外,见只有甄懿一个人,不由问:“小裴呢?我还以为这次也一块儿。”
她觉得怆然,鼻腔发酸,有些无措地绞着自己的手指,和甄懿并肩看蹿升的焰火,祝福着新年的来临。
她想许一个愿,为她快要三十岁的儿子——希望我的宝贝儿子明年可以不再孤单。
甄懿临睡前在枕头下发现一个红包,不禁失笑,又想到婚嫁儿女才不可收压岁钱的家乡习俗,又默默敛住笑容。
裴杨打来视频电话,穿着薄毛衫,戴着他送的那副蓝光眼镜,笑着跟他说新年快乐。
甄懿微微弯眼,和裴杨轻松地说着话,又随即起身,快速又轻巧地关上了房门。
“在美利坚呢。”甄懿拖进行李箱,换上毛绒拖鞋,“我倒是真想飞过太平洋把他揪回来。”
甄妈妈听不出里面怨气,刚想再说什么,看到自己儿子情绪淡淡地招呼院子里大黄狗去了。
甄妈妈扒着门框:“中午吃什么?”
“随便。”甄懿揉着狗耳朵,“别有雪菜平菇就行。”
似乎是为了安抚儿子低落的情绪,餐桌上破天荒地没出现雪菜平菇这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