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腹部以下,好似破裂水管,鲜血缓缓自床单下透出,向外不断扩散,源源不断滴落到地上,很快便在担架床下积起滩红色液体。
见到如此惨状,妈终于忍不住,喊着爸名字嚎啕起来,求他不要扔下们,求他为们撑下去。
爸比妈清醒,知道自己是什情况,没说废话,用最后那点力气个个交代遗言,半点功夫不浪费。
他先是让妈好好养大们,要供们上大学,特别是盛珉鸥,定要让他上高中考大学。
不知过多久,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半小时。从地上踉跄着站起,手背骨节处已淤紫片,只是垂在身侧都在轻轻颤抖。
没有坐电梯,而是如同行尸走肉般从安全通道步步走下楼,再在路边拦辆出租车回家。
进家门,连衣服都来不及脱,便头倒到床上。
浑身无处不痛,无处不冷,如果就此死在这张床上,死在这个家中,也算不错结局吧。
眼皮沉重无比,思绪无法集中,闭上眼,任由自己陷入黑暗。
黑暗袭卷。
“怎,想死?”盛珉鸥语气带着轻蔑笑意,掐着力道松懈下来,“要死死远些,别脏地方。”
空气瞬间涌进肺腑,呛咳着,本能地大口大口呼吸起来,眼角都咳出泪花。
盛珉鸥好似没事人般站起身,理理歪斜衣襟,拍去身上浮灰,再抄把散落刘海,将自己尽可能打理得人模人样。
捂着喉咙想要起身,却因为没有力气,只能侧伏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
这觉睡得极不安稳,会儿眼前是爸惨死模样,会儿又梦到盛珉鸥床上那只猫。
两段记忆交叠在起,让梦中世界都充满残忍血色。
爸是在下班回家路上出车祸,当时妈久等他不回来,已准备出门去寻,正穿外套,医院电话就来——辆集卡没有看到爸,直接从他身上辗过去。
当妈惊慌失措地带们赶到医院时,医生直言爸已经快不行,要们见他最后面。
抢救室内是辈子都忘不恐怖画面,爸躺在担架床上,身上插满各种管子,条白色床单覆住他脖颈以下。
咳嗽声中,皮鞋踏在地砖上生出脚步声稳稳往安全门方向而去。
“陆枫,你不仅贱,还窝囊。”
安全门开又关,呼吸渐渐平复,四周恢复片寂静。
盯着眼前砖缝,缓缓低下头,将滚烫额头抵在上面。
“陆枫,你贱透……”嗓音喑哑,趴伏在那里,拳头无处发泄地砸着地面。唯有通过这样自虐方式,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至失去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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