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再度致谢,一步步向那扇常年落锁,非国丧不开门的楼层走去。
并没有世人猜测的诡谲神秘,不过一间空旷的阁楼,四周栏杆围起,中间一口青铜制的钟,悬于空中,古朴又肃穆,四周铺着可席地而坐的竹席以及几只蒲团。
楼阁有风,自四面袭来,抬目远眺,虞京景象尽览于眼下。
容棠刚走进去,栏杆边坐着的人便抬目望了过来。
只一眼,那人就笑了:“施主是记起自己从何而来,要往何去了?”
也太能忍了。
但腹诽归腹诽,该赶的路他一点没拖沓。
比起那年年关,盛承星和夏经义那次上不了台面的谋反,容棠这次一出宫就被漫天的火光晃了眼。
大军身穿盔甲,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行走在虞京街道上,严阵以待,只等一声令下便会冲进皇宫‘勤王’。
容棠挑了下眉,坐上马车朝问天塔行去。
厉图谋不轨,请瑞王沿途召集兵马,速速回京勤王。
此乃名正言顺、镇压逆贼之举,宿怀璟大概使了些手段让盛绪炎以为他的二儿子还是一心向着他的,但等这场“勤王”之战打完,天下就该物归原主。
流云听完容棠的话,嘴巴张了张,最后却又一言不发地默默低下了头:“三十万。”
容棠看得好笑,放了心,问:“能送我出去吗?”
流云先下意识点头,然后才问:“主子是要回永安巷吗?”
容棠抬手,指了一下天。
二者便都心知肚明,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往慧缅的方向走去,坐到他对面,自斟自
不同于宫里宫外的蓄势待发,这一座佛塔悠然地不像位于虞京,反倒像是在山顶伫立的陀兰寺。
最底层的门开着,两边点燃长明灯,小沙弥瞧见人来,迎上前微微含笑念了声佛号,便道:“师叔让我领施主上去。”
容棠再一次听到这话,只觉得慧缅大概是这世间一座真佛。
他笑了笑,轻声道谢,便跟着人踏上台阶。
一路向上,沙弥不曾有半分停歇,直到上了第六层,他才一拱手,指向通往顶层的楼梯,道:“师叔就在楼上,请施主抬步。”
“你别这样喊我。”容棠道,“叫我世子或者少爷就行。”
他想了想,手里那团云还了无生息地摊着,容棠又瞥了一眼皇宫火光最亮的地方,道:“去问天塔。”
还是不给宿小七添乱好了,等事成之后再去找他算账。
流云不太理解他的决定,但本能服从,先安排人给宿怀璟送了口信,才带着他秘密出了宫。
容棠看着他一系列动作,再见他跟进自家后花园一样沿着宫内各个小道熟练地走,忍不住腹诽,宿怀璟没有哪天趁着半夜直接潜进宫中杀了盛绪炎,都算得上是真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