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正九年冬,除夕夜,蝴蝶再次震动它翅膀,带来场不可预料飓风。
然而此刻、当下,飓风中心两人回到座位后,宿怀璟只是伸手,轻轻替容棠揉起膝盖,并掸掉衣袍上沾染灰尘。
他小菩萨,本不该跪任何人。
张阁老忽然被提问,连忙起身拱手:“回陛下,是上个折子,言明御史台人手短缺,奏请明年开科之后,选些进士入御史台当值。”
仁寿帝点点头,看向容棠,笑着问:“便让你家小郎君去御史台可好?”
他对自己儿子可能都没有这般和颜悦色过,皇后这晚上屡次被枕边人态度惊到,忙向容棠递个眼神,示意他赶紧答应下来。
容棠却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觉得庆幸还是迷茫,他问宿怀璟:“你可愿意?”
宿怀璟浅笑道:“全听棠棠。”
质问容明玉,他偏偏就能做到站在那里岿然不动,丝毫情绪都不外露泄给旁人。
要做到这点,不仅需要当即明白柯鸿雪说那些话目是什,并迅速推测出各个反应会引起后果;还要对他有足够信心,知道对方不会坑自己。
这两点都难。
前者需要聪慧,后者需要赤诚。
这世上多是聪明但狡诈人,而赤诚愚莽人又很难成大事。
韶华殿外冬雪从树梢落,梅香铺满整座宫闱。
盛承厉被烧宅子至今没有下文,宁宣王本就尴尬身份又在仁寿帝心里埋下根隐形刺。
御史台不受内阁监管,独立于百官之外,只听圣上命令行事,是真正天子近臣,也是爪牙。
宿怀璟才走到十七岁末,还有八天才到十八岁生辰,却要脚踏入这权利漩涡之中。
容棠收回视线,拽拽他手,齐跪下,向高台之上天子行大礼:“微臣谢陛下隆恩!”
哪怕是场宴席,但不可否认是,这里其实是个高压环境,念生死,稍微在御前说错句话,都有可能当即人头落地。
可容棠接住柯鸿雪给他搭台不算,还敢在仁寿帝说完赐官之后,冷静地问他要赐什官,好像如果回答不是他想要,他就也可以不要这个恩赐。
嚣张极。
仁寿帝也被他问愣愣,在位这些年还没人敢跟他这样说过话。
帝王甩甩手串,倒真想想,然后漫不经心地问:“张爱卿,御史台前两日是不是上个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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