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荃听这话,脸不觉红起来,“李臣章这班家伙,敢公然藐视太后、皇上,心怀不臣之心,有风吹草动,就会重做长毛事。湘勇战死不算,活着至少有二十万之多,十成中只要有成李臣章这样人,就有可能使天下大乱。而现在滞留安徽、江西、湖北不回原籍湘勇还不只二万,且大部分都被哥老会所拉拢,成帮成派,他们胆子大,手里有枪,这些人实际上就是埋在长江两岸引火待发炸药!沅甫,你看到这点吗?”
“有这样严重吗?大哥,你过虑。”曾国荃不同意大哥对李臣章这批人苛责。“他们说到底,只是班兵油子而已,轻松饭吃惯,不愿再做风吹雨打日头晒农夫罢。再说,大乱方平,你兄弟,还有雪琴、季高、少荃都还在,谁还敢再冒天下之大不韪,重蹈长毛覆辙?”
“你说得有道理。”曾国藩轻轻颔首,
臣说,曾某人乱极时沉得住气,全是靠理学功夫。给荇农、伯寅写信说,是不信书,信运气,而且要公之言,告万世。”
说完嘿嘿笑两声。曾国荃听得有味,也笑起来。
“沅甫,所以先前对你说过,你本事虽大,但不能居全功,要让半与天。这‘天’就是指运气。这样看,这样想,就可以免去许多烦恼,少生许多闷气,这不仅是处世之道,也是养生之方。”
说到这里,曾国荃才第次点点头。
“现在来谈谈李臣章与瞿荣光结合股事。沅甫,你是怎样看呢?”曾国藩问九弟。
“看这也没有什。”曾国荃想想,说,“这也是种谋生手段。至于瞿荣光,过去当过长毛,现在不是,也不必算老帐。”
“沅甫,你把这事看得太简单太肤浅。”曾国藩紧锁双眉,看着自己这个爵高秩隆九弟,心中为他见识浅薄而深深担忧。“胜利者湘军和失败者长毛结拜兄弟,共同谋事,在失败者眼里,胜利者究竟还有几多分量?在胜利者看来,失败者又有几成罪孽?猛虎山这两支人马组合,岂不意味着把湘军和长毛扯成条平线?”
前吉字营统帅压根儿没有作过这样深思,时间,他简直不能分辨大哥联想究竟是精辟见解,还是无稽之谈。
他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这是其,要害还不在这里,要害在于这实际上已经泯灭大是大非界线。们湘军是保君父、卫孔孟王师,行是救国救民光明正大事业,而长毛干是伤天害理、倒行逆施勾当。这中间是非善恶泾渭分明。们与长毛势不两立,不共戴天,怎能够称兄道弟、平起平坐呢?哎,这班子糊涂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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