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淑亚很快就到天津来。这个法兰西帝国驻中国全权公使,是个受过训练职业外交官。他和丰大业样,自以为是贫穷落后中国主宰,眼角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国家平等位置。但他外表却显得比丰大业文雅,举止谈吐也不像丰大业那样粗鲁。在法国时,他听说中国好比只绵羊,对洋人俯首帖耳地顺从;又好比团泥巴,任洋人随意捻捏。
来到中国当公使这几年,他才发现情况并不完全如此。就在官场中,也并不是所有*员都如绵羊泥团,而广大中国百姓则更有雄狮猛虎般气概,对天主教堂和传教士似乎有种本能仇恨,迭起教案,多是冲着法国而来。前几年爆发酉阳教案,至今没有得到满意处理。他不得不亲自坐轮船去四川,沿途恐吓中国地方官。刚回到使馆不久,更大天津教案令他又光火又心怯。先是崇厚在处理,他知只要他在北京几个照会过去,崇厚便会照办;后知清廷派曾国藩去天津,这个老头子不比崇厚容易对付。他决定亲去天津会。
“午安,曾中堂!”在崇厚陪同下罗淑亚进大门,便看到身穿朝服曾国藩,他主动地先打招呼。
“幸会,公使先生。”曾国藩想到自己乃正品大学士,不能在洋人面前过于谦卑,他有意不出大门,只在接见厅门口等候。
分宾主坐下,献茶毕,寒暄几句后,曾国藩便不再说话。
罗淑亚见他端坐在太师椅上,不停地以手抚须,面色安详,气宇凝重,隐然有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容、惊雷响于后而不变色气概,不禁暗自诧异。他见过清朝*员成百上千,上自王公大臣,下至州县官吏,未有第二个人可与之相比。本想等曾国藩发问,见此情景,罗淑亚心想,若自己不先开口,老头子便很可能这样稳坐抚须下去,直到端茶送客为止,叫你莫测高深,最后两手空空而去,哭笑不得。
“曾中堂,贵国,bao民作乱,敝国领事被戕杀,国旗被焚毁,教堂被烧,使馆、育婴堂、讲书堂被捣,死难者达九人之多。
这是敝国建国以来,在外国从未遭受过变乱。敝国上下震怒万分,世界各国也同声指责,不知曾中堂如何看待这事?又打算如何处置?”罗淑亚操着熟练华语说。
“公使先生。”曾国藩停下梳理胡须右手,语气缓慢厚重地说,“对于在上个月骚乱中,贵国所蒙受到损失,尤其是领事先生及其他几位贵国国民遇害,鄙人深感悲痛,并将遵照敝国皇太后、皇上旨意,认真查办,严肃处理。不过,公使先生,事情起因,来自于贵国教堂挖眼剖心传闻,而领事先生向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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