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瑞不知说什好,时紧张,头上沁出汗珠来。
“来人!
到?
陈国瑞不敢否认,只能无力地自辩解:“抢盐是为发饷,调军队原就是为着吓吓那些不法船商。”
“苏北州县向诉苦者甚多,告你骚扰百姓,凌虐州县,苛派钱物,蛮不讲理。在泗州时,你当众殴辱知州、藩司,同知张光第吓得躲到床底,第二天告病回籍。在高邮,你又勒索水脚,率部闹至内署抢掠,合署眷属,跳墙逃避,知州叩头请罪方才罢休。”
“老子,”话刚出口,陈国瑞见曾国藩三角眼中凶光毕露,立即改口,“卑职在前线打仗,弟兄们流血卖命,州县出些军装号衣还不应该吗?那些老滑头,你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就装聋卖傻不出!大人,你不要听信他们面之词。”陈国瑞见曾国藩放开正题不谈,专揭他短处,早已恼羞成怒,便顾不得礼仪叫嚷起来。
“陈将军不得放肆!”曾国藩右手中指食指重重地敲两下桌面,威严地呵斥,“你打过几天仗?有几多战功?敢在本部堂面前表功逞能?你不仅凌虐州县,还藐视各路将帅,信口讥评,每每梗令,不听调遣,稍不如意,则高呼‘老子要造反’。看来,你虽投诚多年,当年劣性还未根除。”
陈国瑞头上疮疤又被重重地揭下,心中自认晦气,原想到徐州来告状咬口,却不料招来如此之辱,还不如打马回济宁去算。他正欲寻个空档起身告辞,曾国藩又换个口气:“陈将军,毁你者不少,誉你者也有。你骁勇绝伦。清江、白莲池、蒙城之役,皆能以少胜多,临阵决战,多中机宜。又说你至情过人,闻人说古来忠臣孝子,倾听不倦。
还说你不好色,也不甚贪财。陈将军,本部堂听到这些称誉之辞后,为你高兴。你这些长处,正是名将之才。”
陈国瑞听这几句话后,心中略觉舒服点:是非到底有公论。
“称誉你人,有漕督吴帅,有河南苏藩司、宝应王编修、山阳丁封君。这些人都是不妄言君子,你要记住他们对你好处。诋毁你人,也都是不妄言君子,就不说出他们名字,免得你记恨。陈将军啦,”曾国藩起身离开太师椅,顺手拖来条方凳,靠着陈国瑞身边坐下,陈国瑞顿时觉得心头热。
“陈将军,本部堂知你有良将之质,十分爱你惜你。你今年只有三十多岁,论年龄,你是本部堂子侄辈,论职位,你是本部堂下属。本部堂今日以父辈之身分、上宪之地位,跟你说几句贴心话,望陈将军能体会本部堂之良苦用心,不为习俗所坏,猛省过来,日后成为名人人爱重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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