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务未,凡心不净,即便皈依,亦难成正果。以老衲之见,居士不如却尘务之后,再皈佛门,日后定可成正果。”芥航平静地回答。
彭玉麟点点头,似有所悟。曾国藩想:老法师之言合情合理,也正合自己之心;倘若劝他即刻皈依佛门话,靠谁来整顿水师?他对这位同乡高僧忽生感激之情,便也问道:“弟子生性褊激,容不得半点邪恶,生平好为掀天揭地之想,虽亦有些小成,但不顺心事居多。请问法师,弟子应奉何法持身?”
“阿弥陀佛!”芥航正色道,“居士嫉恶如仇,正是佛性表现。去恶即是为善,除,bao方能安良。佛法讲大慈大悲,并不宽容残杀众生之妖魔。不过,老衲看居士生鼎盛之期已过,眉宇间阳刚劲气已趋衰退,有生之年难再有大作为。故老衲奉劝居士句直言:今后总要从波平浪静处安身,莫从掀天揭地处着想为好。”
曾国藩听,默不作声。
长老见老衲可怜,便收留下来。岁月流逝,八十年过去。”
曾国藩心里惊,如此说来,这位法师已高龄九十岁。他生在乾隆爷年代,正好与六朝柏、南宋松、永乐银杏般配,合称焦山四老。曾国藩再细细地看老法师眼。他已看出眼前这个古董,不仅仅是个脱离尘世八十年,静观涛生云灭老和尚,更是个佛学精深、世事通达智者。
“法师来此八十年,仍对乡音分辨得如此清楚,真不容易。”曾国藩感叹着。
“老衲对世俗切都已淡薄,唯独对生育之家乡怀念不已,近年来此心尤切,这或许就是世俗所说叶落归根吧。
老衲修身养性八十年,看来仍未脱凡俗。”芥航又露出丝浅浅笑容。
这时天色已暗,法师吩咐在方丈室里摆桌开席,又对曾、彭说:“老衲已经二十多年不与人吃饭,今日在此遇乡亲,老衲破例陪二位居士吃顿夜饭。”
曾、彭连声称谢。会儿摆出桌斋席,虽无鱼肉鸡鸭,但用豆制品以及各种蔬菜烧烹斋菜,却更清香可口,还有那用山上泉水酿素酒,也很爽洁甜美。芥航法师略微吃几片青菜,便不动筷。
方丈室里油灯时明时灭,窗外江水拍打着礁石,发出澎澎湃湃声响。风吹着满山松竹,与江涛合鸣。切都是天籁,无半点尘世喧嚣。面对着这位银须高僧,彭玉麟恍若置身蓬莱仙岛。他忍不住对芥航说:“弟子有事不明,请法师赐示。”
“居士有何不解之事?”芥航慈祥地问。
“弟子早有皈依佛之心,但又抛不开尘务。请问法师,弟子是却尘务,再皈佛,还是抛却尘务,即皈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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