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捕走后,曾国藩独自坐在签押房里,陷入紧张思索中。原来,罗兆升是被裕祺家买通人绑票绑走,这使得曾国藩十分恼火。他先是痛恨裕家卑污可耻,竟然到如此恶劣地步。这哪里是朝廷命官家所能干出事,分明是绿林响马勾当!曾国藩性格中刚烈倔强面被激怒:你裕祺这样做,偏要跟你干场。不怕你有僧格林沁作后台,你总是手下属员。当初鲍起豹、陈启迈那样不可世,都参下去,你个小小盐运判算得什!接着他又恨罗兆升不争气,假若规规矩矩在督署读书,与士人们谈诗论文,何来被绑架之事?继则后悔不该叫他们夫妇来江宁,真正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曾国藩平生最恨江湖习气。他想来想去
又找整整天,罗兆升仍杳无音讯。不但纪琛哭得泪人儿似,欧阳夫人也哭肿眼睛,纪纯、纪芬都垂泪。总督衙门后院人心不安,都在悄悄议论姑爷。有说,怕是迷上哪个青楼女子,不想回家;有说,怕是掉到河里塘里淹死。
“夫子,你叫人写几百张寻人帖子,四处张贴,兴许有作用。”万般无奈后,欧阳夫人终于向丈夫提出这个建议。
曾国藩瞪起眼睛呵斥:“真是妇人之见,哪里有总督贴告示寻姑爷,你是怕百姓没有谈笑话柄啊!”
“那怎办呢?你看三妹子哭得那个样。她是个坐月子人,身子虚弱,得病,害她世!这两天,伢儿都没有奶。”欧阳夫人心疼女儿外孙,说着说着,竟放声大哭起来。
“莫哭,莫哭!”曾国藩烦躁起来,“你去劝劝纪琛,快不要哭,哭有什用!再多派些人四处去找就行。”
第二天,曾国藩加派几个戈什哈,到城内城外到处打探消息;同时悄悄地通知江宁县和上元县,凡遇到有被人谋害、跌死、淹死之类无名尸身时,即速报告总督衙门。
就这样哭哭啼啼、折腾不安地度过四天。第五天清早,打扫院子仆人在石磴上拾到张无头帖子。仆人不识字,把它交给巡捕。巡捕看,吓得脸都白,忙呈递给总督。曾国藩接过看时,那帖子上写着这样几句话:“裕老爷为官清廉,无辜被锁,神人共愤。罗兆升现已被抓获。放裕老爷回海州,官复原职,则放罗兆升。三日不答复,撕票!有话传递,写在纸上,放到水西门外黑松林口歪脖子松树杈上。”
曾国藩气得脸色铁青,狠狠地骂道:“无耻!”对巡捕说,“这个无头帖子不准对任何人说起,谁捡到?”
“扫院子吴结巴。”
“你去告诉他,若把此事告诉第二人,割他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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