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薛福成来。曾国藩初以为必是位老成持重宿儒,谁知竟是个翩翩美少年!他叫薛福成不必拘礼,随便坐下,然后用惯于相人目光将这个后生仔细打量番。
但见此人额高而宽,眉宇疏朗,两个黑白分明眼睛里射出英气逼人光芒。“令器美才!”曾国藩在心里称赞。
“足下在号房里写条陈,老夫已看过。今科乡试,士子如云,大家都抓紧这几天难得机会,按题做好时艺策论,力求精益求精,锦上添花,以便得个功名富贵。足下放开正事不去用心,费如许心思写此条陈,不觉得得不偿失吗?”曾国藩靠在椅背上,以手梳理花白长须,面带微笑地问薛福成。
“回大人话,晚生向不乐举业,此番应考,亦不过慰老母之心罢。晚生想这读书识字,其目在于求取治国治民大学问,故所乐于思考在民生国计。这篇条陈,晚生思之甚久,意欲备大人洗刷两江时作参考,故宁可放弃正题策论不做,也要写好这篇两江父老为晚生所出论题。”
曾国藩虽是从科举正途出身大官僚,却早在三十岁时,便对科举考试有些看法,进北京入翰苑,从批有真才实学朋友身上,很快发现自己学问上浅陋。他毅然从八股文中走出来,壹志从事于先辈大家之文,留心时务经济。并把自己这个体会详告在家诸弟,希望诸弟不要役役于考卷截搭小题之中,并沉痛地指出:科举误人终身多矣。他贯认为,考试能够选拔出人才,但中式不定都是人才,落选也不都是庸才,这中间或有天命在起作用,即所谓功名富贵乃天数。
“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闳通见识,确实难得。”曾国藩心里夸奖,嘴上却说,“民生国计要考虑,八股文也要做好,莫负圣上明经取士为国求贤苦心。”
“晚生听从大人教导,这次回去后刻苦攻读,争取下科中式。”薛福成态度诚恳地回答。
“这就对。”曾国藩又凝视眼薛福成,问,“足下所献治理江南八条,有放矢,切中时弊,足见足下平素留心民瘼,长于思考。读圣贤书目,内则修身于己,外则造福于天下。足下以生员身分,能将两江整治纳于自己功课之中,看来圣贤书已初步读懂。今两江初平,疮痍满目,老夫正思整饬,亟欲听取各方意见。邀请足下来,还想当面听听足下对屯政、海防两策详论,足下不妨把胸中所想都说出来。”
个功德震世长者,对晚辈建议这等奖掖,已使初出茅庐薛福成十分感动,何况态度如此谦和,语气如此恳切,更使薛福成大出意外。他略为思考下,说:“晚生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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