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放心,会把切料理得熨熨贴贴。用什规格,请大人定下。”聪明赵烈文终于看出曾国藩内心复杂情绪。
“今天夜里就悄悄抬出衙门,切祭吊仪式都在静虚庵举行,不参加,纪泽也不去,就由你出面代表曾家应酬,仪式由她兄长主持。通知安庆府县,律不要派人送钱送物去。此事不能张扬,静悄悄地办。请静虚庵尼姑念三天经。
三天过后,就暂在庵内租间空屋停着,是埋在安庆,还是运回湘乡,以后再说。”
静虚庵里,尼姑们为春燕念三天超度经文。总督衙门里切如故,没有点办丧事迹象。曾国藩照常每天治事、见客、读书、下棋,看不出丝丧妾悲哀。第四天夜里,王荆七带着供果、钱纸、线香、蜡烛等物,偷偷地陪着曾国藩来到城外静虚庵。荆七将供果摆在春燕灵柩旁,燃起香烛,焚化钱纸。曾国藩坐在旁草垫上,看着黑漆发亮棺材,既不哭,也不作声,只是默默地呆坐。过很久,他从袖口里摸出把雕花红木梳来,轻柔地抚摸着。这是曾国藩给春燕买唯件礼物,只值十文钱。春燕很喜爱,每天用它梳头。那乌黑长长头发,那白里透红面孔,随着这把梳子来到曾国藩眼前。又过很久很久,他叫荆七向尼站讨来几张白
也站起来。他们知道曾国藩要进内室与春燕遗体告别,便告辞出门。
“惠甫陪下两盘围棋。你们两个回去吧!”曾国藩挥挥手。
“还下棋?”赵烈文惊愕得睁圆眼睛,他对曾国藩此时心态捉摸不诱,只得重新坐下。几个子摆下后,赵烈文看出曾国藩棋法紊乱,悄悄地说:“中堂,今天不下吧!”曾国藩不作声,很快按下子,赵烈文只得硬起头皮陪着,心里百思不解。局未终,曾纪泽带着几个衙役进来,衙役们手上都捧着东西。
“父亲,幕府里先生们凑千两赙银,还有挽联祭幛。儿子请问,要不要刻讣告散发?”曾纪泽说完,站在父亲身边等候示下。这时后院又传来春燕母亲撕心裂肺痛哭。曾国藩迟疑良久,对儿子说:“赙银、祭幛全部璧还,挽联留下,不发讣告。”
曾纪泽站在原地不动,好半天才嗫嚅着说:“既然这样,这就去退还银物。”
“慢点。”曾国藩叫住儿子,“银物叫荆七去退,丧事你不要插手,只管去做你事。《几何原本》序言写好吗?”
“初稿拟好。”纪泽站住回答。
“明天上午送给看。”
“是。”曾纪泽低头带着衙役们退出。
“惠甫,这两天你帮料理下丧事。”曾国藩停止下棋,小声地对赵烈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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