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立刻想起衡州出兵前夕,王闿运那番“鹿死谁手,尚未可料,明公岂有意乎”话。实在地说,国乱民危,已有人揭竿
后丧仪疏略为名,罢去奕军机领班之职,命回上书房读书。兄弟不睦开始公开。
后来,奕泞在热河行宫期间,又多次听人说奕和夷有方,外人多信服,京中有拥奕为帝说法,故而对奕更加提防,连奕欲来行宫奏禀和议情况都予制止。然而奕器局宏阔,识见开明,久为朝野所景仰,曾国藩更是特受他赏识器重。
“今后说不定朝廷会出现太后、辅政大臣、恭王三足鼎立局面,国家事将更难办!”胡林翼说完端起茶杯。他今夜话说得太多,胸部已隐隐作痛,两颊潮红,轻轻地咳起来。
他小口小口地吮茶,只手慢慢地在前胸抚摸。两人都不作声。沉默阵后,胡林翼说:“来安庆前天,接到左宗棠信。信上说,他日前游浮梁神鼎山,偶得联,特为寄来,要看后交你看,请你替他改改。”说着从袖口里抽出个信套来。
曾国藩从信套里取出张迭得整齐宣纸,宣纸上联语字迹锋芒毕露,正是左宗棠亲笔。曾国藩轻声念着:“神所依凭,将在德矣;鼎之轻重,似可问焉。”联语字头,恰好嵌着“神鼎”二字。曾国藩脱口称赞:“好副对仗工整佳联!”
胡林翼微笑着不作声。
“神所依凭,将在德矣;鼎之轻重,似可问焉。”曾国藩又抑扬顿挫地念遍。忽然,两只三角眼里射出异样光彩,凝神望着胡林翼,觉得胡林翼平和而带有病态微笑里,似乎蕴藏着无限机巧诡谲,联系到刚才他所说那些话,曾国藩对这副联语弦外之音已有所悟。但,这是可能事吗?
左宗棠能有那种非分之想吗?关于左宗棠胆量,三湘士林中有个传说。
那年,陶澍回湖南,在醴陵渌江书院见到左宗棠书写“春殿语从容”楹联后,特邀左来相见。左大大咧咧地来到陶澍身旁,作揖时,恰巧碰断陶澍胸前挂朝珠线。粒粒珠子立时掉下,撒满地。倘若是般二十几岁平头百姓闯下这等祸事,早已吓得举止失措,左宗棠却无事般地弯下腰去,边拾珠子,边和陶澍说话,全不在意。陶澍亦为他胆量所吃惊。
就是这样个胆识超群人,被压抑二十多年,近几年才略舒志量,现虽自带楚军,不过曾国藩知道,左之志向决不在个方面将军。难道他想问鼎?曾国藩想到这里,浑身不自觉地颤抖下。手中只有万把人,就存这种想法,未免太狂妄不自量。曾国藩下意识地摇摇头。他想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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