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得好,康福有心计。”曾国藩心里想,口里却严峻地对袁巡捕说,“德大人是朝廷派来留都郎中,圣祖爷后裔,当今皇上叔辈,就是本部堂亦敬慕他,兵凶战危之地,从不让他去。他住在南康,有队亲兵专门保护,现在却无缘无故地死在文中丞衙门里,又没抓到刺客,叫如何向朝廷交代!”
说罢,拿出手绢来擦眼睛。袁巡捕见状,也只得陪着流泪,又结结巴巴地说:“文、文中丞自知保护不力,有负朝廷,故遣卑、卑职恭请大人到南昌商、商量,起捉拿
怎样下手法?”曾国藩两只三角眼里,射出冷气逼人凶光。
“杀掉德!”曾国华低低地但却是沉重地抛出三个字。
曾国藩望着六弟,两把扫帚眉连成条横线,阴沉沉脸上没有点表示。他抬起左手,慢慢地抚摸着垂在胸前胡须。康福神色庄重地说:“六爷说得对。德音杭布死,那个折子也就吹,还为们湘勇拔去个眼中钉。大人,这个任务就交给吧!会像捏死只蚊子样干得干净利落。”
曾国藩仍旧在抚摸着胡须,仿佛那是个智囊,可以给他以启迪和智慧,又仿佛那是千军万马,可以给他以勇气和胆量。终于,他将胡须向右边甩,霍地站起来,两道阴森森目光朝康福、曾国华扫眼,然后言不发地走进卧室。这是个经过反复考虑后而决定杀人信号,曾国藩身边人都清楚。
“六爷,明早和芗泉起去南昌,你看还有什要吩咐。”康福摸摸腰间新腰刀问。曾国华沉思会儿说:“你要耐着性子,寻个好机会,最好让他死在文俊、陆元烺衙门里。到时,再要大哥给朝廷上个折子,告他个谋杀之罪,让他们世脱不干系!”
康福、蒋益澧走后第四天傍晚,文俊衙门袁巡捕急匆匆地来到瑞州,哭丧着脸对曾国藩说:“曾大人,德大人德音杭布昨夜被人暗杀!”
曾国藩心中甚喜,脸上故作惊讶地问:“德大人在南康好好,怎会被人暗杀呢?”
“德大人他,他不是死在南、南康,而是死在南、南昌。”
袁巡捕着急,说话就有点结巴。他有意慢点说,“德大人早在十多天前就到南昌来。昨夜,文中丞请他来巡抚衙门议事。两人在书房密谈。会儿,文中丞外出方便,回来看,吓大跳,德大人已倒在血泊中断气。文中丞立时命人封锁衙门,却找不到刺客踪影,文中丞已下令四处严查。”
袁巡捕说到这里,凑近曾国藩耳边把声音放低:“文中丞因德大人死在他衙门里,当时又无第三人在场,心里有点怕,怕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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