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夜不曾合眼,最后母亲终于转危为安。母亲很是感谢金老太爷救命之恩,每年三节都叫们兄弟亲自送礼,以表酬谢。大哥,倘若没有金老太爷抢救,母亲那年便已故去。恳请大哥看在金老太爷救母亲命份上,宽恕金大哥这次,给他个带罪立功机会。大哥,小弟求你!”
说罢,头个劲地在地上磕,满脸都是泪水。台上台下官勇见此情景,无不恻然。
曾国藩听弟弟哭诉,半晌做不得声。提起母亲,他心里就悲痛。早知金松龄父亲救过母亲命,曾国藩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对待金松龄。这件事,国葆以前没说过,金松龄自己也没说过,曾国藩不觉对金松龄生出敬意来。但现在当着全体官勇面,只因金松龄对自己有私恩便出尔反尔,饶他死罪,官勇将会怎样议论自己呢?威信怎能树立呢?军纪又何能整肃呢?不能收回成命!母亲已经死去,她老人家也不可能因此而责备自己。为湘勇今后战斗力,为荡平洪杨大业,松龄老弟,委屈你,是不得已才借你头颅号令三军。几十年后,到九泉之下,再向你负荆请罪吧!经过阵痛苦思索,曾国藩释然。他阴冷地望着满弟,严厉训斥:“曾国葆,此地乃湘勇练兵场,非白杨坪黄金堂,只有上下尊卑之分,没有兄弟骨肉之谊;只有军纪军法之严酷,没有私恩旧德之温情。你口口声声叫大哥,哭哭啼啼诉说旧事,你是想要以私恩坏朝廷法典吗?还不给下去!”
曾国葆被骂得不敢回言,只得低着头走下台。金松龄彻底绝望,闭着眼,任行刑团丁推着往前走。
最后,曾国藩又宣布:“罗泽南身为营官,不能正确判断敌情,轻率冒进,致使兵败,本应严办。姑念其敢以五百初次出征勇丁进捣万长毛之老营,其勇气可贵可嘉。现革去营官职务,带罪留营,以观后效。”
演武坪片死寂。全体湘勇官丁,今天才真正领略到帮办团练大臣威严和军法凛然不可侵犯。
当晚,曾国藩在赵家祠堂召见金松龄堂弟金龟龄,要他挑选二十名团丁,护送其兄灵柩回湘乡,又从自己积蓄中拿出四百两银子来,要金龟龄代他送给金松龄母亲,略表自己对金老太爷当年救母酬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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