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第三章（4 / 6）

所以们不是天才。

失眠未必全是天才，但天才几乎都失眠。王肝道。姑姑失眠症已经闻名乡里，深夜时分，万籁俱寂，旷野里常常会响起沙哑歌唱声，那就是姑姑在歌唱。姑姑去夜游，郝大手就捏他泥娃娃。他们俩失眠是周期性，随着月亮盈亏而变化。月光越亮时，他们失眠愈重，月亮退隐时，他们即可入眠。所以那位满腹锦绣小县长给郝大手泥娃娃命名为“月光娃娃”，他曾指派县电视台人来录制过郝大手在明月皎皎之夜，借着月光捏制泥娃娃情景。你们没看过这节目吧?没有看到，不用遗憾，这是小县长亲自抓个系列栏目，名叫“高密东北乡奇人”。这栏目开场锣鼓就是郝大师“月光娃娃”，第二期就是“马槽中大师”，第三期就是“个出口成章奇人”，第四期是“蛙鼓声中歌唱者”，如果你们想看，个电话，电视台就会把光盘送来——尚未剪辑原始碟——还会向电视台提个建议，让他们为你们夫妻做期节目，题目都想好：迷途知返游子。

与小狮子相视而笑，知道他话已经进入艺术创作境界，不必揭穿他，何必揭穿他?且听他说下去。

他说，失眠多年大师终于在马槽中睡着，睡得深沉，犹如无忧无虑婴儿，就像多年前那个躺在木制马槽里顺河飘来赤子。感动得双眼盈满泪水，只有失眠人，才知道睡不着是多痛苦，也只有失眠过人，才知道睡着是多幸福。小心地守护在马槽边，屏住呼吸，生怕发出响声，把大师从睡梦中惊醒。渐渐地，泪眼朦胧，感到眼前出现条小路，路两边是茂密荒草，野花盛开，五彩缤纷，异香扑鼻，蝴蝶起伏，蜜蜂嗡嗡，前边有个声音在召唤，是个女人声音，鼻音很重，听上去有些瓮声瓮气，但感觉非常亲近。被那声音引导着往前走，看不到她上半身，只能看到她下半身。丰腴得如同圆球屁股，修长小腿，鲜红脚后跟，鲜红脚后跟踩着潮湿泥土留下个个浅浅脚印，那些脚印无比清晰，反映出她脚底纹路。就这样，跟着她走啊，走啊，小路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渐渐地，感到和大师走在起，大师何时从何地而来不得而知。们跟着那鲜红脚后跟，来到片沼泽地边缘，风从沼泽深处送来淤泥与腐草气味，脚下是簇簇莎草，远处是片片芦苇和菖蒲，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奇花异草。从沼泽地深处，传来儿童吵嚷欢笑声，那只能看到下半截身体女人用她富有磁性声音对着沼泽地喊叫：大怪小怪，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