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里屋抓出把巧克力,装进陈耳棉袄兜兜。
陈鼻站起来,对小狮子说:把孩子还给。
小狮子瞪着眼说:你不是不要吗?
谁说不要?陈鼻怒冲冲地说,她是亲生骨肉,怎能不要?
你不配!小狮子说,她生下来时像只小病猫,是把她养活。
样“黑孩子”,估计又是个惊人数字。现在罚款额比二十年前高十几倍,等到下次普查人口。如果“黑孩子”父母们能把罚款交齐……
在那些日子里,小狮子母性大发,抱着陈眉,亲不够,看不够,怀疑她曾经试图给陈眉喂过奶,因为发现她乳头异样——-但她能否分泌乳汁就很难说。这样奇迹据说也曾发生过。小时看过出戏,讲户人家,突遭变故,父母双亡,只余下十八岁姐姐与襁褓之中弟弟,万端无奈中,姐姐便将自己处女乳头塞到弟弟嘴里,几天之后,竟然有乳汁分泌出来。这样事情,在现实生活中不大可能发生。姐姐十八岁,弟弟还在吃奶?母亲说,过去,婆婆与儿媳同时坐月子事很多。现在,现在又有可能。女儿大学同学,最近又添个妹妹。她爸爸是煤矿主,钱多得用尺量,农民工在黑煤窑里为他们卖命,他们住在北京、上海、洛杉矶、旧金山、墨尔本、多伦多豪华别墅里与他们“二,nai”或是“三奶”们制造小孩。——赶紧拉回思绪,像拉住匹疯马缰绳。想起辞灶日那晚,当刚刚把箅帘饺子下到锅中时,当女儿燕燕拍着小手念着有关饺子儿歌“从南来群鹅,践啦跩啦下河”时,当小狮子抱着陈眉喃喃不休时,陈鼻穿着他那件磨得发亮猪皮夹克,歪戴着顶双耳扇帽子,路歪斜地进入家。陈耳跟在后边,牵着他衣角。陈耳穿着件小棉袄,袖子短半截,露出冻得通红小手。她头发乱蓬蓬,如窝杂草,不断地吸鼻涕,大概是感冒。
来得正好,边搅动着锅里饺子边说,坐下,吃饺子。
陈鼻坐在家门槛上,灶膛里火映得他满脸闪光,那个巨大鼻子,像块结冰萝卜雕成。陈耳扶着他肩头站立,大眼睛里闪烁着惊惧、好奇光芒。会儿瞅瞅锅里翻动饺子,会儿瞅瞅小狮子和她怀中婴孩,会儿与燕燕交流目光。燕燕将手中块巧克力递给她。她歪头看看陈鼻脸,抬头看看们。
拿着吧,说,妹妹给你你就拿着。
是
她畏畏缩缩地伸出小手。
陈鼻厉喝声:陈耳!
陈耳慌忙把小手缩回去。
干什你,说,小孩子嘛!
陈耳哇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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