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铣幸灾乐祸:“活该!”他顺手抄起梅阿查那杯茶,不喝,在手心里转着玩,“他砍树干什?”
梅阿查不说话。郑铣等会儿,长手指在茶杯里轻轻点,很调皮,把人家喝过茶水涂在自己唇上:“不说算
郑铣小花厅在南京官场里是有名,琉璃屏风玛瑙山子,回回人织花地毯,对暹罗红鹦哥,连拴鹦哥链子都是足金,梅阿查就坐在这对鹦哥下头,慢条斯理啜他茶,约略等半个时辰,郑铣披着长发穿着亵绊出来。
“大晚上,”郑铣唧唧歪歪,副脾气很臭样子,大咧咧往梅阿查身边坐,只脚赤足踩在椅沿上,“什事,七哥?”
梅阿查斜他眼,放下茶:“坐正喽。”
郑铣没马上按他说办,雪白手在长头发里拨来拨去:“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但慢慢,他把踩椅子脚放下来,“赶紧,要睡。”
他这副慵懒散漫、将怒不怒样子标志极,梅阿查却看惯似,伸手在他下巴上轻蹭下,那里有个新鲜牙印,刚咬,还湿着:“回去也睡不成吧?”
样子有些奇怪,特别是叶郎中,有种想说话又不好开口窘态。
梅阿查连句告辞话都没有,抱拳,掉头循着来路就走,倒是叶郎中盯着他背影,莽撞地喊句:“梅大人慢走!”
谢鹭极惊讶,称个宦官“大人”已经出格,何况还这样恭敬,叶郎中若有所思转过头,看见谢鹭,淡淡地说:“你回去吧。”
谢鹭瞠目:“大人?”
“回去,”叶郎中摆摆手,很不耐烦,“神策门这就撤兵。”
郑铣眉头微动,茉莉花儿样笑:“七哥,你这样有意思……”
“借点儿人。”梅阿查忽然说。
郑铣愣,直直身体,捋着头发慢慢说:“借给你,多少都可以,”蓦地,他似笑非笑哼两声,“要是别人……”
梅阿查知道他指是谁,从怀来掏出那份备好礼单,放在桌上,推到他跟前,郑铣看都不看:“他要人干什用?”
“怕老百姓闹起来,”梅阿查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城里有梨树人家太多。”
谢鹭倔劲儿上来:“为什?”
叶郎中好笑地弯起嘴角,牵得胡须丝丝地动:“为什还得告诉你吗?”
谢鹭冷冷,也笑起来:“那宦官是带着礼单来吧!”
叶郎中被激怒,狠狠把袍袖甩,横步而去。
梅阿查怀里确实揣着份礼单,但不是给兵部,从六部街出来,他打马过洪武门,直奔郑铣在太平巷官邸,守门看是他,问都没问,乖乖叫声“梅大人”,殷勤地把他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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