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单衣。人们
胳膊上都套着
个红色袖标。穿着黄色或是蓝色军便装单衣年轻人，胳膊上套上红色袖标显得格外神气，是增色添彩，但那些穿着黑色、油垢发亮破棉袄老人，胳膊上套上红袖标就显得不伦不类。个卖鸡老太太，倒提着只鸡，站在供销社门口，胳膊上也戴着个红袖标。有人问她：大娘，您也人
红卫兵?她噘噘嘴，说：闹红嘛，哪能不入?——您老是哪派?是“井冈山”，还是“金猴奋起”?——去你娘，别对
说这些没用，要买鸡就买，不买滚你娘蛋!
宣传车开过来，是辆从朝鲜战场上淘汰下来苏制嘎斯51大卡车，久经风吹雨打日晒，原先草绿色油漆已经黯淡，车头顶盖焊上个铁架子，铁架子上捆扎着四个大功率高音喇叭，车后厢里固定着台汽油发电机，车厢两边站着两排穿着仿制军装红卫兵，都是只手把着车厢边缘，只手攥着《毛主席语录》。他们脸通红，也许是冻，也许是被g,m激情所燃烧。其中个女，眼睛有些斜视，嘴角上翘，充满笑意。大喇叭发出震天动地声响，使个年轻农妇受惊流产，使头猪受惊头撞土墙而昏厥，还使许多只正在草窝里产卵母鸡惊飞起来，还使许多狗狂吠不止，累哑喉咙。先是放《东方红》，然后停止。听到发电机轰鸣和喇叭里发出尖厉声响，然后便有个清脆女声响起。这时攀上棵老树，看到在车厢正中，摆放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上放着台机器和个用红布包裹着麦克风，椅子上端正坐着个头扎小辫姑娘，还有个留着分头青年。姑娘不认识，那男青年是到们村搞过“四清”运动“大叫驴”小常!后来才知道，小常已经分配到县剧团，并造反当“金猴奋起”司令员。在树上大声喊叫着：小常!小常!大叫驴!但声音被喇叭里高音淹没。
那个姑娘对着麦克风喊叫，喇叭把她声音扩大得震耳欲聋，整个高密东北乡都听到这样话：走资派陈光第，这个混进党内驴贩子，反对大跃进，反对三面红旗，与高密东北乡顽固地走资本主义道路单干户蓝脸结拜兄弟，充当单干户保护伞。陈光第不但思想反动，而且道德败坏，多次与头母驴通*，致使那头母驴怀孕，生下个人头驴身怪胎!
好啊!人群中爆发阵欢呼。车上红卫兵在“大叫驴”率领下喊起口号：打倒驴头县长陈光第!——打倒驴头县长陈光第!!——打倒*驴犯陈光第!——打倒*驴犯陈光第!!“大叫驴”嗓门，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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