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强撑着!”
高伸喃喃地说着,也许是心理作用,他发现妻子表情柔和许多。
“最清楚,你做过怎样努力。”
此刻,高伸特别想好好夸赞番,向妻子顽强生命力致敬。
当天,入夜后,高伸亲自替妻子更换纸尿裤。
妻子失去意识已经超过两百天,在医生宣布她康复困难之后又安稳地度过百天。这期间,妻子虽病势沉疴却在顽强地坚持着。但是她眼看着体力不支,难以为继。
“毋庸赘言,们都真心期待你能活下去!可是,如果你熬得太辛苦,就闭上眼睛睡吧。”
高伸边轻声私语,边把手从妻子脸颊移到胸口,温柔地摩挲着。
“知道,你已经筋疲力尽。们不能只顾自己,再要求你‘坚持住,定要活着’!”
“……”
候,高伸会忽然产生错觉,他觉得自己仿佛变身为只微不足道小虫。
妻子是只卧床不起、动弹不得小虫,半死不活、奄奄息地趴在病床上。高伸也和她样,是只趴在病房里小虫。
高伸全天候地陪护在病房里,转眼就是十天。他发觉自己完全断绝与外界联系,所有信息都被隔断。他唯能感知就是光阴脚步,阳光会在窗户上缓慢地推移,由早起到正午,复又进入沉寂暗夜。
不可思议是,人旦适应这种生活,竟然也会心平气和,不会为信息闭塞而烦恼。
或许这样下去,自己会变得视力衰退、听力减弱、头脑迟钝吧。
平时他们是有规律地
“你就按照自己意愿做吧。”
正如在个人出生之时,无情地拒绝说“请不要降临这个世界”会让人心酸样,当个人临死之际,反复哀求说“不要离开们”,也会令人无奈。
人之将死,就算你有满心眷念与不舍,唯有理智地放手,才算得上是真正体贴。
“生也好,死也罢,都是人自由,所以……”
正如生是种自由,死亦是种自由,死神已经在召唤,家人还要苦苦强留“不要离开们,不要死!”,这往往只会徒增将死之人痛苦。
高伸理解自己所作所为,带着某种自虐式痕迹。
晚秋黄昏格外性急,来得早,去得快,你刚有所察觉,它已隐身于漫漫黑夜之中。
高伸眺望会儿对面已经开始掌灯住院部大楼,回到妻子床边。他轻轻地替妻子将散落在额前碎发归拢整齐,用掌心温柔地抚摸着妻子脸颊。
妻子如既往地昏睡着。高伸用双手捧住妻子脸颊,感到指尖传来些许体温。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开始对妻子说话:
“你已经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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