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而言,在丽江卖唱更多是种生活方式,并非真要靠几张CD来维系生活。世道艰辛,谋生不易,再和大军卖唱时候,实在是不忍心把自己碟片摆出来。多卖张,无形中等同他就少卖张。但他不肯,每每坚持两张专辑并排放在面前,有人要买他就说是两张套,套百元。问津者往往嫌贵,问只买张可不可以,他就力推碟,还替唱专辑中歌。他那时并不知晓其他职业身份,每每尴尬万分地接过钱,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他从未有求于,只是用种最朴素江湖道义来处世:哪怕让自己唯谋生手段打折,也要兼
洋酒、各种杯盏,以及各种黑丝大腿和各种装逼、各种吹牛。
在这块桌布上情欲是王道,连桌布本身都是浸渍着荷尔蒙,歌手会在演唱间隙不遗余力地撮合单身男女们,顺水推舟女人们矜持地笑着,见过她们钱包夹层中偶露峥嵘避孕套。
每个酒吧门前都站着盛装民族服饰年轻小MM:“大哥找艳遇不,大哥来吧,们家漂亮妹子最多……”触目惊心纳西普通话,撩人得很,意志稍不坚定,脚步就会偏移方向。
始终觉得丽江酒吧街酒吧不能称之为酒吧,那些锣鼓喧天酒吧,比大多数城市夜场都要来得热闹和浮躁。相比之下,北京后海银锭桥和当年三里屯酒吧街是那纯洁。现在想想,在这样地方想靠清淡民谣谋生,无异于腌臜处种莲花,唉,喂牛牡丹反被踹,大军选择本就是种活该。
于是,大军重新回归街头。
破屋偏逢连夜雨,街头生意开始难做。自打丽江古城开收古城维护费那天起,城管执法力度骤然增强。流浪歌手被当成非法流动经营者,每天被撵得狼奔豕走。对策也迅速出现,诞生个新岗位,专门负责望风,见制服出现,立马风紧扯呼、暗语相赠。毕竟道高丈,人家执法队员换便服,夹在听歌人群中鼓掌,还蹲下来问问碟片价位,然后笑笑地抓住吉他:“不好意思兄弟,琴没收。”
就这样,出现流浪歌手和城管执法队员之间激烈对抗,半年时间连着发生好几起流血冲突。把吉他往往意味着个流浪歌手全部身家,愿意为此拼命,大有人在。
大军也被数次没收过吉他,目睹过回,据说那是把跟他十年吉他,他和旁人不样,完全不反抗,低着头收纳碟片、口琴、摇铃,脸上抹笑,逆来顺受抹笑。
被同行欺辱,被游人轻蔑,被制服制裁,他永远是淡定相对,这几乎让以为他是个有信仰人。
不想卖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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