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诗,赐什教。”胡宗宪站起来,拿起本唐诗翻开折页处,“给你找是高适做县令时写首诗。高适是个爱民官,读来送你。”说着捧起书便念起来:“本渔樵孟诸野,生自是悠悠者。乍可狂歌草泽中,宁堪作吏风尘下?只言小邑无所为,公门百事皆有期。拜迎官长心欲碎,鞭挞黎庶令人悲!”
念完这首诗,胡宗宪深深地望着海瑞。
海瑞从他那悲楚声调和沧桑目光中立刻感觉到这个人和自己刚才想象大为不同。尤其他将自己比高适,起意在“厌官”,破题在“爱民”两字上,同调之感不禁油然而生,立刻对胡宗宪深深揖:“部堂过奖。但不知部堂给自己找是哪首诗?”
胡宗宪放下手里这本唐诗,又拿起大案上另本唐诗,翻开折页:“喜欢岑参。他有首诗前四句可以明心志。”说着捧读起来:“万里奉王事,身无所求。也知边塞苦,岂为妻子谋!”
海瑞这才似乎明白胡宗宪先给他念诗意图,心中有感慨,问话便已亲近:“卑职可否向部堂请教那三件事?”
外面衣服,光着上身膀子,大步走到门边,倏地开门。
门边果然偷偷地站着好些人。
齐大柱光着膀子大声说道:“赌上床赢,赌不上床输。滚吧!”
和齐大柱那边相比,这里却是太安静。
大帐中所有人都退出去,只剩下坐在大案前胡宗宪和坐在侧海瑞。
胡宗宪浅浅笑:“你可以问,但不定能够‘教’。”
海瑞:“听部堂适才念诗已明心志。卑职能否理解织造局和巡抚衙门将沈石家产卖给贵乡谊并非部堂本意?”
胡宗宪点点头。
海瑞:“那部堂为何不制止?”
胡宗
烛火照帐,胡宗宪凝视着海瑞,海瑞也目视着他,时沉默。
胡宗宪:“你事谭子理都跟说,套句俗话,真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呀。今天你来不只是为押运军需吧?”
海瑞站起来:“部堂明鉴,卑职这次来有三件事请教部堂。”
胡宗宪望着他:“听说是你来,把案卷文书都搬走,找出部《全唐诗》摆在这里等你。翻看个时辰,给你找首,给自己也找首。海知县,先听念这两首诗,再听你说那三件事好不好?”
海瑞平生深恶就是官场个虚字,这时见胡宗宪不愿与自己直言谈事,却搬出什唐诗,立刻便又联想到赵贞吉。可毕竟胡宗宪在当时名声极大,而且正在前线督战,何况当时还派谭纶帮过自己,诸种原因使他不得不答道:“请部堂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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