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甚话不说
……”
“……”王翦艰难地伸出三根干瘦
手指。
“好！三日之后！”嬴政抹着泪水笑。
南国初夏似流火，临尘城外山林间却是难得清风徐徐。
嬴政王翦君臣密谈之地，赵佗选定在这片无名山林。搭
座茅亭，铺几张芦席，设两案山野果品，燃堆艾蒿驱除蚊蝇，君臣两人都觉比狭小闷热幕府清爽许多。王翦病情有起色，嬴政却丝毫未感轻松。老太医禀报，说上将军体毒虽去，然中毒期间大耗元气，遂诱发出多种操劳累积暗疾，预后难以确保。原本，嬴政要立即亲自护送王翦北归。太医却说不可，以上将军
人唤做河豚，只不过南海河豚比吴越河豚肥大许多，老臣时不敢断定。此鱼肝有大毒，人食时若未取肝，则毒入人体气血之中，始成病因。老臣方才剖鱼取肝，方认定此鱼即是河豚。”
“老太医是说，此毒可解？”嬴政也转过身来。
“此毒解之不难。只是，老将军虚耗过甚……”
“先解毒！”嬴政断然挥手。
“芦根、橄榄，立即煮汤，连服三大碗。”
“橄榄芦根多是！
去！”赵佗答应声，噌地蹿出去。
不消片刻，赵佗亲自抱大包芦根橄榄回来。老太医立即选择，亲自煮汤，大约小半个时辰，切就绪。此时，王翦依然昏睡之中，各种勺碗都无法喂药。老太医颇是为难，额头时渗出涔涔大汗。赵佗也是手足无措，只转悠着焦急搓手。蒙武端详着王翦全无血色僵硬细薄嘴唇，突兀摆手道：“来试试。”众人尚在惊愕之中，蒙武已经接过温热药碗小呷口，伏身王翦须发散乱面庞，嘴唇凑上王翦嘴唇，全无丝难堪。蒙武两腮微微鼓，舌尖用力顶王翦牙关，王翦之口张开道缝隙，药汁竟然顺当地徐徐进入。蒙武大是振作，第二口含得多许多。赵佗与司马们都抹着泪水，纷纷要替蒙武。蒙武摇摇手低声句：“熟，莫争。”如此口—口地喂着，幕府中将士们都情不自禁地哭成片……只有秦王嬴政笔直地伫立着，牙关紧咬着，句话也说不出来，内心却轰轰然作响——何谓浴血同心，何谓血肉体，秦人将士之谓也！
“老哥哥！你终是醒！”
掌灯时分，随着蒙武声哭喊，王翦睁开疲惫眼睛。当秦王身影朦胧又熟悉地显现在眼前时，王翦眼眶中骤然溢出两汪老泪，在沟壑纵横枯瘦脸膛上毫无节制地奔流着，却句话也说不出来。俯身榻前嬴政强忍不能，大滴灼热泪水啪嗒滴在王翦脸膛。
“……”王翦艰难地嚅动着口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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