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顿弱已经清楚地知道这是五国贵族大逃亡,然朝亲眼目睹,仍不免心头怦怦乱跳。目下,秦国整顿新地尚且乏力,秦国派往各灭亡国官吏尚难以有效整饬民治,秦军主力又分布在各个战场,少量镇抚守军对无数隘口关津根本无法控制。各灭亡之国老世族们便趁此时机,大举逃向最后齐国。这些老世族多有封地与支脉,封地民众也依着千百年传统追随其封主逃亡,动辄数百数千,大族人马更是数以万计,再加上粮草财货谋生家什,其声势之大可想而知。顿弱最熟悉燕齐两国,听过无数燕齐人士有关当年燕军破齐时齐国民众大逃亡种种故事,然与今日情形相比,当年齐民众大逃亡直是河伯之遇海神。
“甚嚣,且尘上矣!”
站在城外座山头遥望顿弱,油然想起这句春秋老话。
顿弱车队马队直在城外驻扎三日,才得以在夜半时分获准入城。令顿弱惊讶是,这等时刻齐国竟然还能冷静地盘剥搜刮逃亡者,甚或连商旅也齐裹挟着盘剥搜刮。顿弱这支秦商人马入城,被暗示着强收百金。齐国以“防间”为由,对所有请入城者均实施官吏勘问与财货搜查,统谓之勘查防间。这种勘查煞有介事地分为三步。其,凡请入城而接受勘查者,每人须得先交十金为“请”。后世话语,便是申请金。其二,确定能否进入临淄依据是财富多寡。财货总值在五千金以上者方可入城,否则律派往指定郡县,为此,便要全部搜检财货,包括清点车马。其三,若获准人城,则入城者得将财货之半数缴纳于临淄官库。其四,凡获准入城者,主人只能带十个依附人口,无论家人仆人都包括在内,若欲增加依附人口,则口缴纳百金。凡此等等折腾搜刮,进城速度便慢得不能再慢,能入临淄者日至多百余人而已,且只能是拥有充裕财货老世族嫡系。追随封主逃亡而来附庸庶民与世族支脉,则只能在城外郊野露宿等候。
进城后,顿弱看到齐国丞相后胜专门颁下《临淄防间令》,不禁大感滑稽,很是大笑阵。后胜之令云:“齐自管仲富国,临淄向为天下康乐大都。非财货殷实,无以安居也;非勤勉之士,不得乐业也。故,凡人齐国,得以财货之多寡为衡平。举凡财力不足以在临淄立足者,得律迁入郡县拓荒。”
商社总事禀报说,齐国如此处置流民,业已使齐国大生乱象。庶民与世族支脉惶惶不安,纷纷要重回故地。逃亡世族领主则唯恐失去根基,更是愤怒之极,终日哄哄然聚集到临淄王城前呼天抢地。齐王建与丞相后胜,则全然不予理睬,只派临淄守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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