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座下架好铁镬,片刻间烈火熊熊鼎沸蒸腾。老廷尉不闻不问恍若不见,起身拱手也不说话便告辞去。嬴政情知老廷尉身为执法大臣,不能眼看此等非刑之事起在眼前,有意回避而已,也不去理睬。
老廷尉出殿口,嬴政便声大喝:“茅焦上殿!”
殿口声长呼,个须发灰白布衣大袖老士进东偏殿,小心翼翼步态萎缩,还时不时东张西望地打量眼。嬴政觉得此人实在滑稽,不禁大笑:“如此气象,竟来满二十八宿之数,当真气壮如牛也!”茅焦闻言,站定在大镬丈余之外,拱手道:“老朽靠前步,离死便近得步,秦王固狠,宁不肯老朽多活须臾乎?”说话间老泪纵横唏嘘哽咽,看得将军甲士们片默然,时竟没原先杀气声威。嬴政实在忍俊不禁,又气又笑地挥手道:“好好好,有话你说,说罢快走!”不想茅焦陡然振作,拱手清清楚楚道:“老夫尝闻人言:有生者不讳死,有国者不讳亡;讳死者不可得生,讳亡者不可存国。此中道理,秦王明白否?”嬴政天赋过人,目光闪摇摇头:“足下何意?”茅焦平静地说:“秦王有狂悖之行,岂能不自知也?”嬴政冷冷笑:“何谓狂悖?愿闻足下高见。”茅焦正色肃然道:“君王狂悖者,不计邦国声望利害,徒逞己之恩仇也。秦国堪堪以天下为事,而秦王却有囚母毁孝之恶名,诸侯闻之,只恐人人远秦国而惧之。天下亲秦之心旦瓦解,秦纵甲兵强盛,奈何人心矣!”
嬴政二话没说,起身大步下阶,恭敬地扶起茅焦。
旬日之后,嬴政经过驷车庶长与王族元老斡旋,终于恢复母亲太后名分,将母亲迎回咸阳王城。母亲万般感慨,设宴答谢茅焦。席间,母亲屡屡称赞茅焦是“抗枉令直,使败更成,安秦之社稷”大功臣。那日嬴政也在场,对母亲热切絮叨只是听,句话也不应。后来,母亲趁着些许酒意,拉着嬴政手感慨唏嘘:“茅焦大贤也!堪为儿仲父,襄助儿成就大业……”母亲还没说完,嬴政霍然起身,对侍女冷冰冰挥手:“太后酒醉,该醒说话,扶太后上榻。”说完,铁青着脸色径自去。老茅焦尴尬得满面通红,连忙也站起来跟着秦王去。
在嬴政看来,母亲在大政国事上糊涂得无以言说。但反复思忖,还是找来国正监排排官吏空缺,下书任命茅焦做太子左傅。茅焦入府之日,嬴政特意召见,郑重叮嘱:“先生学问儒家居多,今日为太子左傅教习王族子弟,只可做读书识字师,不得教授儒家误人之经典。日后但有太子,其教习归太子右傅,先生不必涉足。”嬴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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