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涌来。不到个月,整整千六百多座民工营盘黑压压摆开,东西四百多里、南北横宽几十里渭北塬坡,整个变成汪洋人海。
面对汹汹人流,李斯原本要裁汰老弱,只留下精壮劳力。可郑国句话,却使他心里老大不是滋味,不得不作罢。郑国板着黑脸说:“饥馑年景,你教那些老弱妇幼回去吃甚?年青精壮都走,老弱妇幼进山采猎走不动,还不得活活饿死?老夫看,只要河渠不出事,多几个闲人吃饭,睁眼闭眼也就是。”依着李斯对秦法熟悉,深知郑国这种怜悯之心是不允许,既违“大仁不仁”之精义,又偏离秦法事功之宗旨,自己只要提出反对,秦王定是会支持自己。可是,郑国说出,却是个谁也无法回避严峻事实:如果因此而引起民众骚乱,岂非切都是白说?反复思忖,李斯只有苦笑着点头。如此来,老百姓便看作“泾水工地啥人都要,来者不拒”,对官府感激得涕泪唏嘘,处处片震天动地万岁之声。
也是秦国百年积累雄厚,仅仅是关中六座大仓打开,各色粮食便有百万斛之多。无疑,如此巨额支撑河渠工程绰绰有余。向河渠运送“军粮”大任,秦王交给老国尉蒙武。蒙武调集留守蓝田大营三万步军,组成专门辎重营,征发关中各县牛车马车六万余辆,昼夜川流不息地向渭北输送粮草。
至此,泾水瓠口骤然成天下瞩目之地。
李斯与郑国,也骤然感到无可名状强大压力。
李斯压力,在于对全局处境洞察。秦国腹地全部民力压上泾水,意味着秦国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只许成不许败。河渠不成,则举国瘫痪。当此之时,山东六国旦联兵攻秦,秦国连辎重民力都难以支应。这是最大危险。为防止这个最大危险,年青秦王已经兼程赶赴河东大军,与班大将们商议去。第二个危险,便是工地本身。目下民心固然可贵,然则,如此庞大人力紧密聚集在连绵工地,任何事端都有可能被无端放大。县域偏见、部族偏见、家族偏见、里亭村落偏见以及各种仇恨恩怨,难免不借机生发。但有骚乱械斗或意外事件,纵然可依严明秦法妥善处置,可只要延误河渠工期,便是任谁也无法承担罪责。郑国虽是河渠令,可秦王显然将掌控全局重担压在李斯肩上。事实上,要郑国处置这些与军政相关全局事项,实在也非其所长,只能自己加倍小心。好在李斯极富理事之能,看准此等局面只有防患于未然,便带着个精干吏员班子日日巡视民工营地,事无大小律当下解决,绝不累积火星。如此几个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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