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四月,山东
公然宣读吕不韦上书与蒙骜上书,请司马梗与众臣庭争。
驷车庶长说,老司马驳斥太史令席话最终震撼朝堂,说着从腰间皮袋摸出张羊皮纸,老夫从史官那里抄录老司马这番说辞,你且听。
“以国命之说非议化周之策,大谬也!水德既为秦之国命,何以孝公之前三百余年不行法治也!何以商君变法时,举国老臣皆以穆公王道为天意,而不以法治为天意也!不行法治,王道为天。法治有成,法治为天。究其竟,上天无常乎?朝议无常乎?商君有言:三代不同礼,五霸不同法;故知者作法,不肖者拘焉!今丞相吕不韦审时度势,不改秦法,亦不拘成法,惟以民情而定治则,此乃商君变法之道也!公等拘泥成法,笃信虚妄,不以秦国大业为虑,惟以恪守祖制为计,秦国安得统天下也!”
“正是这番庭争,举朝非议之声顿消!”老庶长分外感慨。
“也还有蒙骜硬匝匝撑持!没有司马梗,谁说得动这班虎狼大将?文信侯,天意也!”老桓砾更是副深知个中艰难神色唏嘘感叹着。
“又是天意?”吕不韦淡淡笑,丝不易觉察泪水却从细密鱼尾纹渗出来。此时声雄鸡长鸣,吕不韦便站起来拱手告辞去。时当深秋,霜雾朦胧,吕不韦踽踽独行,心绪复杂得麻木无觉,洛阳王城空旷清冷长街也虚幻得海市蜃楼般……若非西门老总事与莫胡带着几个仆役找来,吕不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迷路。
三日后,吕不韦丞相令颁行洛阳:阳人聚半县之地留周王族后裔聚居,建庙祭祀祖先;周室王族后裔之嫡系重新确定,立唯没有参与作乱个王族支脉少年为周君,奉周宗庙;其余周室老王族万余户遗民,全数迁入关中周原,置换出同等数量老秦人填充大洛阳!周人终于默然,完全没脾气,心安理得地接受上天赋予命运。
新立不足百户王族后裔,留在汝水北岸阳人聚,开始建庙耕耘莘莘劳作。其余万户之众,在秦军“护送”下回到久远祖先之地,真正开始由周入秦痛苦脱胎换骨。也只是在此时,周人才恍然悟到目下这位秦国丞相宽仁——虽执秦法,却没有对东周君行九族之刑,果真以秦法叛乱罪行刑,周王族只怕便要灭绝!虽迁关中,这些王族后裔周人实际上却是回到遥远根基之地——周原,重操耕稼,尚可遥念祖先。若非如此,这些真正王族后裔只怕当真便要绝望得投溺渭水!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周人终于百般艰难地化进战国新潮。
倏忽之间冬去春来,吕不韦回到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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