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笑意倏忽褪去,轻轻叩着大案道:“等大事正在要害之际,不韦从咸阳归来,正待与公子计议诸多事端,公子却不闻不问,当真匪夷所思也!不韦生为商贾,素来不喜临大事而心猿意马。公子如此神不守舍,究竟所为何事?若能明告,不韦自信世间无不解之难题。若是公子心志颓丧,或自感功成名就而甘于安居赵国,不韦便从此退身,只做从来没有识得公子便。”
“先生……”嬴异人唏嘘伏案,“先生救于将死,异人安能忘怀?”哽咽间拳砸案,“先生啊,中邪也!”便是放声大哭。
待嬴异人哭声稍缓,吕不韦便是声叹息:“王子王孙,心多凄苦也!公子少年入敌国为质,无天
?老朽心痛啊……”
“家老莫急。”吕不韦扶住只要跪拜下去老内侍,“你只说甚个因由便。”
“只可惜老朽不知呵。”老内侍唏嘘拭泪,“公子出门,素来都是武仆人驾车跟随。旬日以来,老朽只闻公子每夜必出,饮酒通,便下令武仆驾车原地等候,而后便独自人出酒肆去。如此三五日,老朽心急,便暗中跟随公子要看个究竟。不想老朽迟笨,被公子在酒肆外觉察。公子发怒,顿皮鞭打得老朽差点走不回来……恩公呵,老朽急,可老朽不知道因由也!”
良久默然,几乎永远都是团春风吕不韦渐渐没有笑意。老内侍悄悄捧来煮好茶汁斟好,见吕不韦依旧石人般伫立沉思,张嘴想说几句,终是没有开口便悄悄去。正在此时,木屏后阵拖沓脚步声,人宽袍大袖披散着湿漉漉长发走出来,当头便是躬:“先生久候,恕异人不周。”
吕不韦不禁惊讶,这是嬴异人?双眼红肿脚步虚浮神色恍惚,连说话都没力气.吕不韦记得清楚,便是当初困窘之时,嬴异人眼中也时时闪烁着困兽犹斗贼亮光芒,言谈举止在绝望中透着种苦苦支撑凄然力。便在立秋论战之时,此子还是生气勃勃。如何短短半月之间便萎靡如此?思忖之间,吕不韦又浮现出平和微笑:“公子交游日多,疲累也是寻常,琐碎礼仪不必上心。”说罢径自入座西侧客位笑道,“如何?这里还住得惯?”
“甚好。”嬴异人淡淡句,心不在焉地笑笑,便在吕不韦身旁案前落座,“先生商旅劳顿,异人本当为先生洗尘,奈何晚间又有酬答,先生见谅。”
“晚间酬答,却是何人?”
“噢,平原君门下毛遂,大约还有那个环渊。”
“三日前,毛遂代平原君出使燕国,回到邯郸?”
“如何如何?毛遂不,不在邯郸?”嬴异人大是困窘,满脸顿时红布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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