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心无志,异人谨受教。”
“公子有此悟性,不韦甚是欣慰。”吕不韦扶住嬴异人笑道,“那日未及谋划,公子心下必是忐忑。
正要起身出帐,却见三个胡女阵咯咯长笑,三个男人竟都软软地扑在她们脚下,大红脸膛尚兀自荡着浓浓地笑意。
“公子请随来。”老总事轻步进来,径自领着嬴异人出大帐,“请公子登车。”
细长眼睛眨几眨,嬴异人终是没有说话便钻进缁车。个不辨年龄黝黑男子坐上车辕,四马青铜车便哗啷飞出去。嬴异人直盯着窗格望孔外景象,眼看缁车出邯郸北门,驶向郊野隐隐青山,渐渐地便是山道青黄峡谷幽深,似乎进人际罕至荒山,山林风声中竟有隐隐约约猛兽啸叫啸与萧萧马鸣。嬴异人不禁浑身便是抖,想说话却终是咬紧牙关。后座老总事却低声句:“公子,这是野马川,百兽出没之地。”
片刻之后缁车停稳,老总事先行下车,打开车门说声“到”,尚未伸手,嬴异人却已经自己下车。揉揉眼睛四面打量,嬴异人不禁大是惊愕——来处草木荒莽,这驷马高车竟能进得山谷!再看眼前,缁车停在方突兀伸出巨大岩石平台上,岩石旁棵三五人不能合抱大树,枝杈如箭,直是个硕大无比绿色刺猬!
“先生在此?”嬴异人终于忍不住问句。
“公子随来。”老总事手中支长杆拨打着茅草,便绕到那只绿色刺猬背后,拨开随风摇曳茅草,便现出个废墟般浅小山洞,进得三两丈便到尽头。嬴异人正在狐疑观望,便见老总事袖中伸出只小铁锤,走到洞尽头壁立山石前向左侧猛然击,那方黑色大石便轰隆隆向右滑开,洞底竟蓦然显出个与人等高洞口,股干爽热气顿时扑面而出。
老总事避身侧,拱手道:“公子请。”
嬴异人虽则不再惶惶然,却也是小心翼翼地进山洞。入洞嬴异人便惊讶莫名,脚下是劲软胡毡,两侧洞壁间隔镶嵌风灯竟毫无油烟,恍然之间,便仿佛是少年时曾经走过章台永巷。过这三五丈幽暗处,个拐弯,便见前方遥遥片光亮,仿佛又要出洞般。走到光亮近前,竟是方深不可测天井。向上看去,片蔚蓝孤悬高天,朵白云悠悠荡荡,片阳光直洒而下,透过天井半腰细密铜网,落在洞底便成片整齐排列“光砖”,明亮和煦天井便隐隐弥漫出种奇特神秘。
“幽幽斯井,愿日月之恒光。”嬴异人不禁便低声吟诵句。
“慨其叹矣!遇人之艰难。”对面铿锵句,吕不韦倏忽竟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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