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赵军亦有四短。”白起嘴角抽搐,笑意未及荡开便淹没在黝黑粗糙沟壑之中,“其,攻战心切而弃壁垒。其二,倚仗随身军食,忽视军炊粮道。其三,攻坚器械不足,多赖弓弩长刀。其四,主将轻敌,偏颇谋。此赵军四短也。”
山洞中静得唯闻喘息之声。将军们都很清楚,每遇大战,武安君都
后,使赵军远望不能觉察。
暮色降临,山顶布防山间道路等已经就绪,山洞幕府也已经整治妥当。山洞中灯烛煌煌,整个山岭却是如既往团漆黑。随着阵阵马蹄,军吏们便将到达山下将军们个个领上山洞幕府。初更时分,五十六员将军全部整肃坐在两列六排石墩上,最前派便是王龁、蒙骜、王陵、桓龁、嬴豹、胡阳六员大将与国尉司马梗。嶙峋狰狞山洞壁石下,方硕大青石板便做帅案。洞壁上靠着张足足两人高木板大图,图题赫然四个大字——上党山川。大板图下便是肃然伫立白起:身精铁甲胄,领黑锦金丝斗篷,拄着口只有铁鹰剑士才能拥有重型长剑,两鬓斑白如霜,通体黑如铁柱,两道粗大口纹托着沟壑纵横粗糙黝黑脸膛,双秦人特有三角眼凝着束亮光动也不动地钉在大将们脸上。
初更刁斗“当!”响,王龁便从前排霍然站起:“秦王诏书!”
将军们唰声整齐站起,拱手赳赳声:“接诏!”
白起身边中军司马跨前两步,展开卷竹简高声诵读:“大秦王特诏:长平会战,事关兴亡,特命武安君白起秘密出掌大军,左庶长王龁副之。三军将士,但有泄露武安君为将者,立斩无赦!秦王嬴稷四十七年八月。”
“武安君出令!”王龁对着白起拱,便坐回将墩。
“诸位,长平大决,便是秦赵两国生死大战。”白起拄着长剑两大步便到帅案之前,浑厚威严声音在洞中激荡着,“阏与之败后,老夫与诸位期盼这场大战,盼三十余年。今日,终是让等盼到。生为秦军将士,辈当真大幸也!”
“大秦铁军,百战百胜!”举座大将便是齐声吼。
“战胜之心,摧坚之勇,诚然可贵也。”白起语调陡地转,“然则,老夫今日第道军令便是:但有轻视赵军而玩忽战阵者,军法立斩!”白起目光扫过大将们紧绷绷脸膛,“人言,赵军善攻不善守。然则军与赵军对峙三年,何仅得道西垒而已?此足可证:赵军善攻亦善守,为天下攻守兼备之精锐大军!诸将谨记,赵军有四长:轻猛剽悍,随身足食,久守求攻,主将气盛。惟其如此,轻敌必败!”
“谨遵将令!”举座将军肃然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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