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大帐,淖齿立即从帅案后边大铁钩子上拿下个鼓鼓囊囊皮袋:“春寒忒个冷,来,先灌它通。”乐毅笑道:“你这军帐倒是洒脱,还能饮酒,好,便灌通。”说罢接过酒囊便是咕咚咚阵大饮,放下酒囊便满脸胀红。淖齿不禁阵大笑:“你呀,酒量还是不见长。这酒将军是出名,楚王特许每日三袋,只
可以比拟?”转身便下令宣来芈横,要这个楚国储君当场立下血盟:终身以齐国为“父邦”,以齐湣王为“王父”,年年纳贡,自称“臣下”。也是事有蹊跷,刚烈血性芈横,听完后竟二话不说,剑剁下右手食指,在白绢上写下令齐国大臣们瞠目结舌血誓,双手恭恭敬敬地呈给齐湣王。
“孺子可教也!”齐湣王哈哈大笑,“自今日起,芈横便是田横,本王大儿子。”
芈横毫无颜色,反倒深深躬:“儿臣田横,参见父王。”举殿大笑,齐呼万岁不止。孟尝君却骤然身鸡皮疙瘩,竟不由自主地打个冷颤。
这个芈横,便是当今楚倾襄王。燕国君臣都说,楚人有奴性,不要楚国加盟也罢。上大夫剧辛更是大笑嘲讽:“惟有如此个楚王,方做得出此等‘忠孝仁义’之举,当真国奴也!”乐毅虽然没有与剧辛当殿争辩,却始终不相信这个芈横会甘当齐湣王国奴。合纵之时,乐毅曾经与楚倾襄王密谈过整整三个时辰,但说到中兴大楚,年轻芈横那深沉忧郁目光便顿时两团烈火,每每将嘴唇咬得出血。乐毅眼便认定:芈横极有城府,此人可失之于阴骘,却绝不会失之于奴性。然则,这毕竟是己之评判,邦交行径赫然摆在那里,仅靠昔日评判是不能作为应对根基,必须真实摸清,楚军之图谋究竟何在?
这便是乐毅星夜来见淖齿因由所在。
楚国大军驻扎在巨野泽南岸,依山傍水连绵展开方圆三十余里,除时而飘来隐隐号角,营地却是片整肃寂静。在兵家眼里,这分明便是支劲旅。齐军未曾出动,楚国便先有十万精兵驻屯边境准备救援,实在是蹊跷不合常理。然则,正是这种不合常理,乐毅心倒是顿时轻松起来。
“请禀报淖齿将军:燕山老友求见。”乐毅下马,从容走近幕府大帐。
不消片刻,阵沉重急促脚步声便在兀自嘟哝中砸出帐门:“荒山野水,哪来燕山老友?像谁,还非得本将军出来?”突然之间嘟哝声顿住,接着便是声长长地惊呼,“噫呀呀呀!大胡子?快快快,快进!”
乐毅哈哈大笑:“大胡子有你大?吃饭都得用夹子。”
“不消说得,对胡子兄弟。”淖齿嘎嘎笑声活像刺耳老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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