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老且慢行。”冯驩紧走几步追上,“这袋老齐刀,家老拿着。”说着便将个呛啷做响牛皮钱袋塞到老门吏手中。冯驩久做孟尝君门客总管,则是深知门槛精要,二则也是手面大,三则却是见这老门吏委实厚道可亲,没有豪门欺客恶习,便诚心要给他些好处。这“老齐刀”乃春秋老齐国铸造青铜刀币,形制规整,铜料上佳,两百余年后便被天下视做金币般,却是非同小可。
“这是做甚来?”干瘦黝黑老门吏却是钉子般站住,“没这规矩,拿回去。”说罢伸手,那钱袋便呛啷声又回到冯驩怀中。老门吏又是句嘟哝:“走。”便又头也不回兀自去。
冯驩第次入秦,与这瞬息之间便是感慨良多,却不及细想,只快步匆匆地赶上老门吏,片刻之间便过两进院落,来到显然是公事书房座大屋前。老门吏也不说话,只对冯驩摆手要他在廊下稍等,便轻步走进去,似乎只是打转身,老门吏便走出来,还是只对冯驩伸手做个礼让,便径自扬长去。冯驩看老门吏背影眼,觉得这座府邸处处都透着种莫名其妙,与其说是右丞相府邸,毋宁说是座不伦不类还带有几分胡人野气庄园,分明是粗简实在,却又弥漫着种教人揣摩不透诡秘。略思忖,冯驩却是重重咳嗽声,肃然便是拱:“临淄故人,求见老丞相——”
“笃笃”两声闷响,随后便是沙哑苍老笑声,“吆喝甚来?端直进来。”
冯驩只模糊听清“进来”两个字,便大步走进去,却只见满荡荡竹简书架中埋着颗白发苍苍头颅,便拱手笑道:“倏忽二十年,樗里子别来无恙?”
白发苍苍后脑勺忽然变成张黝黑紫红脸膛:“嘿嘿,还编出个冯轼骗老夫,就知道,十有八九啊,是你这弹铗要鱼吃小子。”
“老丞相好记性,倒是多劳上心。”冯驩知道樗里疾笑骂便是亲近脾性,不禁大是轻松。樗里疾却笃笃点着竹杖走过来:“来,这厢坐。茶酒现成,你自随意。”冯驩便坐在与主案对面长案前,却见这长案两边竟是左茶炉右酒桶,还弥漫着股胡人帐篷气息,便不禁笑道:“老丞相不忘根本,还日进马奶三升?”“嘿嘿,”樗里疾笑,“积习难改也。咸阳临水,太得潮湿,马奶酒驱寒去湿呢。尝尝!保你不腥不膻。”冯驩便提起酒桶斟大碗咕咚咚饮下,却觉得酸涩辣齐窜上鼻腔,竟是连打几个喷嚏,顿时狼狈。樗里疾却是哈哈大笑:“齐人不行!要是赵胜那小子,这桶马奶酒啊,还不高兴得蹦起来?”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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