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笑道:“做事,魏冄在理。做人,甘茂在理。老臣敢问王:此番即位,做事第,做人第?”嬴稷板着脸道:“老秦规矩,几曾做人第?”樗里疾目光大亮,笃笃点杖道:“既如此,没有解不开死结。王明日朝会便是!”
次日朝会,嬴稷申明只决事——先王如何安葬?余事概不论。甘茂魏冄各自慷慨陈情,殿堂又是时沉默。偏在此时,樗里疾带着班白头元老上殿,竟是异口同声地请求将秦武王安葬回雍州陵园。樗里疾没有嘿嘿声,却是点着手杖黑着脸道:“武王在位两年余,丢弃连横,不修国政,仗恃己武勇而无端树敌于天下,朝,bao亡,正见天道昭昭!若得配享孝公、惠王之侧,奖功罚过之秦法何在?老臣言,王定夺!”这番话出口,举殿肃然无声。甘茂尴尬得无从反驳,怒之下竟是拂袖而去。
安葬难题便这样解决,急需整肃朝政却是谁也不敢下手。嬴稷又求教于樗里疾,老丞相却只是嘿嘿嘿:“急不得,急不得,没有杀伐决断之力,还是等等再说。”嬴稷虽是聪明睿智,但想到这些权臣在朝野都是盘根错节,不得死士襄助如何能去触动?叹息之下,索性深居简出。
便在此时,芈王妃回到咸阳。
旬日之间,芈王妃小小寝宫直是门庭若市。先是甘茂捷足先登,单独与芈王妃会谈整整个白天。接着是魏冄,又与芈王妃整整说个通宵。没得休憩片刻,芈戎、嬴显又相继前来密谈,直到暮色降临。夜来正要歇息,又是白头元老们三三两两地前来拜谒,则探望这位多年不见昔日王妃今日太后,二则便是漫无边际絮叨。偏是芈王妃丝毫不见疲态,来拨应酬拨,笑脸春风竟是人人满意。如此三五日过,便是昔日老宫女老内侍们见缝插针络绎来见,人人都要说番思念之情,都请求再回到太后身边。芈王妃好耐心,对这些下人倒是分外在心,接见抚慰,多少都要赏赐些物事,能留则留,不能留便安插到宫中作坊做个小头目,竟是皆大欢喜。与此同时,元老大臣们妻妾也茬茬地来。这些妻妾们却是不谈国事,带着各色珍贵礼物,带着年少儿子女儿,有亲情叙亲情,无亲情便诉说仰慕之心,熙熙攘攘絮絮叨叨,芈王妃照样团和气,人人皆大欢喜。
嬴稷自然是天天要来拜望母亲,可每次来都逢母亲与人说话,不是密谈,便是宾客满堂,白日如此,夜晚如此。旬日之间,嬴稷竟是没有和母亲坐下来说句话。好容易插得个空儿,母亲却打个长长哈欠,刚刚看得嬴稷眼,便伏在座案上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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