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得阵唏嘘,张仪却笑道:“夫人逝去,庄子鼓盆而歌,花山火葬,此等达生意境,原非常人所能解。等还是追随庄子性情,将夫人之死,看作达生快乐吧。”
“张兄此言大是!”孟尝君笑道:“蔺且,你说呢?”
“自当如此。原是蔺且天分差,难追老师高远,犹如篷间雀之与鲲鹏也。”
言落点,众人竟都笑。孟尝君与春申君便解下随身背来酒袋,绯云也解下张仪给庄子准备酒袋,又泼去陶碗中残茶,用茶碗做酒碗,几个人便饮起来。这时,蔺且用只大木盘盛来大块带骨羊肉,股肉香便浓浓弥漫开来。春申君惊讶道
尝君请你去稷下学宫,为就是让你无衣食之忧,更好整理文稿。”蔺且笑道:“离开这蒙山逍遥峰,便没有老师文章。”
“却是为何?”孟尝君大是惊讶。
蔺且笑道:“老师根本不看重文章,走到那里心血来潮,便写下篇。有刻在树干上,有写在山石上,有还写在陶盆上,有还不知道写在哪里?每日都要在山里搜索,有些还没有抄完,字迹便看不清楚……”
“吔——!这里有字!”在旁边转悠绯云突然惊讶叫起来。
几人过去看,只见片半枯竹竿上竟刻划着个个清晰字迹!蔺且笑道:“这是师母病重期间,老师不能走远,每日在这里转悠刻下。”孟尝君不禁顺着竹竿边走边念道:“世之所贵道者,书也。书不过语,语有贵也。语之所贵者,意也。意之所随,不可以言传也。而世却贵言传书。世虽贵书,犹不足贵也,为其贵非其贵也……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悲夫,世人岂识之哉……”念着念着,孟尝君竟打住。
“噢呀岂有此理?没有书,哪里便有学问?”
张仪却笑:“庄子本意,看却在这几个字:书不如思贵,意不可言传。说到底,是让人多思深思,切莫草草立言。”
蔺且笑道:“先生果然智者,老师也是如此说。”
孟尝君大笑:“蔺且啊,等与这位智者,今日便住在这里如何?”
“自然好!”蔺且高兴笑:“诸位稍待,去拿坐席。”说着便进茅屋,抱出摞草垫,递给每人个,又去提来个粗陶大壶与摞粗陶大碗,给每人斟碗殷红凉茶。几人围着火坑坐定,孟尝君道:“蔺且啊,等方闻你师母病体不佳,特意来拜望探视,如何便骤然去?”蔺且声叹息眼圈便先红:“师母多年操劳,原是有痼疾在身,却不告老师。老师粗疏不经意,只以为寒热小病而已,每日进山采撷草药……不想前日三更,便突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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