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见此人敦厚稳健,问题来得极是正道,不禁肃然拱手道:“连横之要,在两国互不侵犯,共同康宁。秦国决然不干盟友国政,何能搅乱盟友朝局?自古以来,乱国者皆在萧墙之内,自不乱,何人乱?自不灭,何人灭?若欲真心变法,便是秦国,又奈何?”
“如此说来,先生不怕盟友与秦国争高下?”
“天下虽大,惟有道者居之。堂堂正正变法,堂堂正正与秦国争,便是雄杰之邦。若无勇气与如此对手争,秦国便当灭亡而已,岂有他哉!”
荀况肃然躬身:“秦国气度,可容天下,齐秦修好,荀况大是赞同!”大殿中片愕然!谁也想不到荀况竟公然赞同秦齐修好,但奇怪是,却没有人再发难诘问。齐宣王猛然醒悟,哈哈笑道:“丞相好辩才!好辩才!孟尝君,设大宴,为丞相接风洗尘。”
在这场盛大夜宴觥筹交错中,稷下名士们纷纷与张仪切磋周旋,齐宣王却直与孟尝君喁喁低语着。两个多时辰宴会,张仪只是痛饮
国也在努力尝试,何以便横遭贬斥?统华夏为亘古正道,但凡有识之士,无论所持何学,皆应顺时奋力,为统大业助力,张仪自不能外,且以此为无上荣耀!莫非环渊之学,是专复辟分裂之学?专以反对统为能事之学?”
片刻之间,两个愤激满腔新锐名士便铩羽而归,大殿中时惊愕沉默。猛然,人高声道:“在下接予,先生入齐,意欲何为?”
“秦齐修好,岂有他哉?”
“与秦修好,对齐国有何好处?”
张仪揶揄笑道:“敢问先生,与六国合纵,又有何等好处啊?”
“立国本,保社稷,大齐永不沦亡!”
“先生之言,何其荒谬也!”张仪正色道:“合纵若是立国之本,秦国何以强大?齐国强大之时,又何曾与人合纵?不思发奋惕厉,却味将国家命运绑在别家战车上,这便是稷下学宫强国之道?”
黄衣高冠者愤然高声道:“在下庄辛。先生做秦国丞相,又做魏国丞相,首鼠两端,吃里扒外,不怕天下笑骂?”
张仪纵声大笑:“庄辛妙人也!先生本是楚人,却在齐国做事,莫非也是吃里扒外首鼠两端?六国合纵,苏秦身佩六国相印,岂非成吃里扒外首鼠六端?秦国正欲请孟尝君为相,莫非孟尝君也要吃里扒外首鼠两端?身在战国,却不知战国之事,先生好混沌也。”
稷下名士们片难堪之时,却有个人从容站起拱手道:“在下荀况。秦国变法,本是强国正道,天下之师。敢问先生:秦国连横,是否欲图搅乱六国,夺其变法机会,而使己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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