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去吧,大黄来管。”不知何时,妻子到背后:“大黄是孤命,晓得。”“你……”刹那之间,苏秦竟不知如何应对。孤命?妻子分明在说自己。可是苏秦又能如何?她是自己妻子,可她
。苏秦不再说话,轻手轻脚走进寝室。盏明亮纱灯下,面色枯黄老人静静躺在榻上,大黄蜷伏在榻前也是动不动。
“父亲,回来。”苏秦跪在榻前,在老父面前,苏秦总是出奇平静。老父亲睁开眼睛,静静望着儿子灰白须发、晶莹玉冠、绣金斗篷,还有腰间那条粲然生光六印金带!渐渐,老人眼中放射出异样光彩,脸颊竟神奇泛出抹淡淡红晕。老人目光烁烁盯着儿子:“季子,你终究成事,苏家门庭,终究改换……苏亢对得起列祖列宗……仕宦无常,好自为之……”老人安详永远阖上双眼。苏秦静静看着父亲那刀刻般皱纹缓缓舒展,苍白枯黄脸上写满平静与虚无,竟变得象婴儿般平静安详。人世沧桑忧患留给父亲痕迹,连同父亲生命起,从此永远消逝。
“父亲,你心里舒坦,走得安宁,季子也无愧于心。”苏秦站起来,为父亲盖上那方大大白布。大黄人立起来,呜呜低吼着反复嗅阵老主人身体,便静静蜷伏在榻前不动。
三日后,苏家简朴隆重安葬父亲。陵园是老人生前自己选好,便在苏家地面座小山下面,条小溪流,片松柏林,倒也是平实幽静。苏秦深知父亲秉性,坚执婉拒周室参与,更没有报丧六国,在众乡邻争相帮衬下,平静办完这场喜丧。办完丧事,苏秦与家人议定:父亲明大义重事功,无须以周礼守丧三年;苏代苏厉须发奋读书,大嫂大哥与妻子支撑祖业,务求光大。谁知已经是半疯癫大哥硬是不赞同,哭闹着坚持要给父亲守陵三年!大嫂无可奈何,便抹着眼泪对苏秦说:“让他去吧,他跟老父奔波几十年,守着老父他也安心。再说,他也无用,就让他替二叔尽尽孝吧。”
送大哥到陵园时,却见大黄蜷伏在老父墓前静静动也不动。给它留下大箱干肉与带肉骨头、盆清水竟然原封未动!苏秦惊讶,大黄在这里不吃不喝守三天?
“大黄,吃吧。”苏秦抚摩着大黄,拿着根带肉大骨头凑到它鼻头前。大黄纹丝不动,连低沉呜呜声也没有。
“大黄,跟走吧……”
大黄还是动也不动,只有那两只幽幽眼睛扑闪着幽幽晶莹。
“大嫂,给大黄盖间木屋吧,遮风挡雨……”
大嫂哽咽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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