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子弟便也渐渐有脱颖而出机会,时有几个出色者便做实权重臣,庶出支脉便形成新田氏望族。二十多年前上将军田忌,便是田氏庶出支脉第个显赫重臣。目下丞相田婴,便是田氏庶出支脉第二个显赫重臣。而田忌、田婴又恰恰是同庶出支脉庶兄弟!短短二十余年,同庶出支脉涌现两位当政大臣,这是齐国历史上是绝无仅有。
田文很明白,父亲谨慎根源正在这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田文之特殊,在于他“其身不正而才堪栋梁”。所谓其身不正,是说田文母亲不是田婴正妻,而是小妾,田文是庶出而不是嫡出。在礼法严格春秋早期,庶出子弟是没有资格继承父亲爵位财产,在家族中地位自然也是二流。进入战国,礼崩乐坏,世袭制被冲击得名存实亡,才能重要性大大超出身份重要性,嫡庶大防也大大松弛,庶出子弟也多有取代嫡长而成正宗。虽然大势如此,但具体到每个家族每个庶出子弟身上,要突破这些传统礼法,也绝非轻而易举事。难处之,庶出子弟必须有过人才能与特别功勋;难处之二,嫡出长子须得确实平庸无能。二者同时具备,庶出子弟才有入主正宗可能。二者缺,庶出子弟便只能成为凭借自己实力去奋发寻常士子。但是,田文最为特立独行处尚不在这身份瑕疵,而在于他惊世骇俗作为——门客众多而多行侠义。战国中期,权力竞争加剧,贵族权臣与王室子弟便招募私人所用之士。这种“士”不受王室官职与俸禄,由权臣贵胄从私家财产中提供优厚生活待遇。士子受人知遇,忠人之事,便成为专为权臣贵胄谋划私家行动智囊库。于是,天下便出现个新词——门客,招募门客便被称为养士。战国之世,养士之风已经成为种特殊风潮,赵国公子胜、魏国公子无忌、楚国公子黄歇、齐国公子田文,恰恰便是当时天下最有名四家养士公子。这时,“战国四大公子”名头虽然还没有叫响,但他们养士之名,却已经在天下传开。田文养士别出心裁。寻常私家养士,以寻觅谋略之士为主,养武士者极少。赵国公子胜少年征战,又兼赵国权力争夺酷烈,便喜欢招募剑士。魏公子无忌喜欢学家名士,门客少而精。楚公子黄歇喜欢风雅之士,门客常被他荐举到国府做官。惟独这田文养士大有不同,无分学问身份,但有技之长者均可成为他门客。惟其如此,投奔田文门客便多有市井奇能之士。有次来三个市井之徒,田文问其特长本领,人说善于学雄鸡打鸣,人说善于学狗叫,人说善于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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