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如何便有累卵之危?”
苏秦悠然笑道:“国之安危,在于所处大势。大势危,虽有破军杀将之功,终将覆没,此春秋晋国所以亡也。大势安,虽有数败而无伤根本,此弱燕所以存也。赵国地广二千里,步骑甲士三十万,粮粟有数年之存,隐隐然与齐魏比肩,堪称当今天下强国。”苏秦顿,辞色骤然犀利:“然赵国有四战之危、八方之险,纵能胜得三五仗,可能胜得连绵风雨经年久战?”“何来四战之危、八方之险?当真胡说!”肥义显然愤怒,竟然用“胡说”两字。赵国人将匈奴胡人之说蔑称“胡说”,意谓乱七八糟脏谬之言。这在赵人便是很重斥责。苏秦却没有计较,侃侃道:“四战之危,乃赵国最主要四个交战国:魏赵之战、秦赵之战、韩赵之战、燕赵之战。此乃四战。诸君公论,此四国之间,血战几曾停止过?”见座中片寂然,无人应对,苏秦接道:“更以大势论,匈胡之危、中山之患、齐赵龌龊、楚赵交恶、再加秦魏韩燕经年与赵国开战,岂非八面之危乎?”满座寂然,惟有肥义涨红着脸喊道:“即便如此,奈何赵国?”
苏秦大笑:“匹夫之勇,亡国之患。赵国之危,更在心盲之危!”
“此言怎讲?先生明言。”却是公子赵胜急迫声音。
“所谓心盲者,不听于外,不审于内也。赵国自恃强悍,与天下列国皆怒目相向,动辄刀兵相见,外不理天下大势,内不思顺时而动,致成好勇斗狠之邦,譬如盲人瞎马,夜半临池……”
“啊——”举座大臣不禁惊讶发出声喘息,虽然很轻,寂静中却清晰可闻。“依先生所言,天下大势做何分解?”公子赵胜却是紧追不舍。
苏秦应声便答:“方今天下,人皆说乱象纷纷,列国间无友皆敌。此乃虚象也,此言亦大谬也。方今天下大势之根本有二:其,山东列国势衰,陷入相互攻伐之乱象;其二,关西秦国崛起,利用六国乱象,大取黄雀之利。近四五年来,山东列国相互五十余战,大体上谁也没占得城之利。然则再看秦国:三五年来先夺房陵,大败楚军,威逼楚国迁都;再夺崤山全部,使魏国向东龟缩三百里;又夺韩国宜阳铁山,锋芒直指河内沃野,对周韩魏如长矛直指咽喉;三夺赵国晋阳,直在赵国肋上插刀,在燕国门前舞剑;唯余齐国无伤,皆因相隔太远。朝中原打通,齐国顿临大险。这便是如今天下大势之要害——强秦威慑中原,而中原却片乱象,坐待秦国各个击破,分而食之!赵为山东强国,不思大势根本,味牙眼相还,唯思些小复仇,岂非要被强秦与乱象湮没?”
落雁台大厅静得唯闻喘息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