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李家老轻步追上来:“老朽代主君送先生。”苏秦淡淡笑:“敢问家老:昨日粗谈,奉阳君尚且动容,今日精谈,奉阳君却木然无动于衷,其中缘故何在?”家老神秘笑笑,将苏秦拉到道旁大树下,先深深个大躬,又幽幽叹:“先生机谋大,策划高,家主君才小量浅,不能施展。老朽恐先生有不测之危,便请主君棉花塞耳,无听谈说。老朽惭愧,惭愧!”
苏秦大是惊愕,愣怔片刻,却纵声大笑起来:“奇也!奇也!当真大奇也!”待苏秦笑声平息,家老又是幽幽叹:“虽则如此,先生游历诸侯,跋涉艰难,无非图个锦衣玉食。老朽定然请求主君,资助先生以高车重金。老朽惭愧,惭愧!”
“噢——?”苏秦更加笑不可遏:“还有此等事?不听言,却赠钱?”“还请先生明日再来。老朽惭愧惭愧。”
“好好好,明日再来便是。”
“老朽惭愧惭愧。”
苏秦觉得大是滑稽,想忍也忍不住满腔笑意,竟是大笑着扬长去。
回到馆舍,苏秦竟忍不住大笑半日,惹得邻居客人伸头探脑啧啧称奇。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然则自春秋以来,如此塞耳使诈者,当真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篇精心构思宏大说辞,竟做聋瞽塞听,当真对牛弹琴!名士游说有如此滑稽奇遇者,五百年也就苏秦人耳!既遇如此滑稽偏狭之徒,何不顺势而下,成全这个滑稽故事?
次日午后,苏秦如约前往,李家老肃然迎出请入。奉阳君在正厅隆重设宴,连说番“昨日受教,如醍醐灌顶”云云。李家老便急忙对着苏秦使眼色。苏秦又是通大笑,也就势说通“水土不服,便欲归去”云云,虽都是口不应心,竟也是其乐融融。酒宴之后,奉阳君“赐赠”苏秦许多贵重物事,除黄金百镒,轺车辆,有三样珍宝倒确实是苏秦所没有见过:是颗明月珠,在幽暗中竟能光照丈许!二是白玉璧只,李家老特意叮嘱说这是楚国荆山璧,与和氏璧齐名呢。三是黑貂裘领,能化雪于三尺之外。“老朽惭愧惭愧。”李家老指点交代完毕,毕恭毕敬看着苏秦,生怕生出意外。苏秦却大笑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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