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威王亲自为张仪斟满爵:“来,先共饮爵,为先生洗尘!”
“谢过齐王。”两只青铜大爵“噹!”碰,张仪饮而尽。
“先生远道来齐,欲入稷下学宫?抑或入国为官?”
张仪不禁对齐威王精明由衷佩服——心中分明着急国事大计,却避开不谈,先征询你实际去向,既显得关切,又试探你志向;但更重要是,就此隐藏齐国最紧迫困窘,却要试探你是否个真正洞察天下大才?寻常士子顺着他话题走下去,热衷于自己去向安排,也就必然对齐国急难茫然无觉,果真如此,这场小宴也就到此结束,“国士”云云也将成为过眼云烟。心念闪而过,张仪拱手做礼道:“谢过齐王关切。然则,张仪不是为游学高官而来,却是为齐国急难而来。”
“噢?”齐威王惊讶微笑:“片富庶升平,齐国有何急难啊?”
,心中大感欣慰。这个老国王是天下有名铁面君主,天性傲慢凌厉,生杀予夺嬉笑怒骂从来都是毫不给臣下脸面,对待稷下学宫名士,也极少对谁表现出赞赏,只有即位头几年,才对孟子孙膑这样人物恭迎如大宾。如今,老国王却亲自起身迎接自己,虽然仅仅是个湖边相迎,谈不上大礼相敬,但张仪已经预感到自己所料不差,思忖间齐威王已是咫尺之遥,张仪连忙恭敬深深躬:“魏国张仪,参见齐王。”
“先生拘泥。”齐威王大笑着扶住张仪,并拉住他只手:“来来来,这边茅亭落座。”亲切豪爽竟是如见老友般。
张仪本来就洒脱不羁,对齐威王举动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紧张难堪,倒是任齐威王与自己执手来到茅亭。这座茅亭坐落在湖畔垂柳之下,三面竹林婆娑,脚下草地如茵,宽大亭子间里青石为案,草蓆做垫,却是异常简朴雅致。进得亭中落座,但觉微风习习片清凉,酷暑之气顿消。
“好个茅亭,令人心醉。”张仪不禁赞叹。
齐威王笑道:“先生可知这茅亭名号?”
“歧路亡羊故事,齐王可知?”张仪也是
“张仪受教。”
“国士亭。惜乎国士亭,冷清近二十年。”齐威王慨然叹息声。
“张仪无功,齐王何以国士待之?”突然,张仪觉得这个老国王有些着意高抬自己,心中便掠过丝阴影。
“大梁挫败孟子,先生其才可知。生为魏人,先行报国,先生其节可知。挟长策而说诸侯,先生其志可知。如此才具志节,安得不以国士待之?”齐威王说得字字板正。
张仪第次受到大国之王真诚推崇,不禁心头热,慨然拱手:“齐王以国士待张仪,张仪必以国士报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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