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住到自己家——她和爷爷小院子。
这是迁都咸阳时,秦孝公特意吩咐,按照栎阳城内百里庄原样大小建造,爷爷和她都没有回过咸阳,这百里庄竟是座寂寞老旧新房子。玄奇谢绝切名义陪伴,连个侍女也不要,她要个人度过这女儿家最后夜。
掌灯时分,玄奇走进爷爷书房,在爷爷画像前久久伫立。她和爷爷都是终年云游,相互难得在起。有次独自回家,玄奇惊喜发现,书房墙上挂着爷爷张布画像,书案上有八个大字“在在不在,有画如面”。玄奇很佩服爷爷别出心裁这着,便也在自己小房间里画张自己像挂起来。她没有爷爷画得精细,只是用木炭在白布上勾个手捧竹简打瞌睡顽皮少女,下面写大大三个字——想爷爷!后来,爷爷画像上便有白发白眉。玄奇却懒得象爷爷那样认真描画自己沧桑,依然是顽皮瞌睡样子。
今夜,看着爷爷飘然白发,玄奇眼睛潮湿——爷爷,还在齐国?不知道。哪你在哪里啊?不知道。爷爷养育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就要出嫁。爷爷啊爷爷,饶恕玄奇不告之罪吧。爷爷知道,玄奇爱渠梁大哥,玄奇早该嫁给渠梁大哥。他从来没有欢畅过舒心过,打仗、变法、国事斡旋,硬是熬干心血啊。玄奇原想三五年将墨家大事办完,再到渠梁大哥身边,谁想他病若此啊,玄奇真是疼碎心。早知如此,玄奇十年前就该与他大婚,玄奇好悔也……爷爷,渠梁大哥二十年没有大婚,就是在等玄奇啊。玄奇不能拘泥礼仪,玄奇决意做新娘,爷爷定很高兴,是?是,爷爷笑……
玄奇从爷爷书房出来,鹅毛大雪正漫天而下,院中已是片洁白。她走到院中,轻柔雪花飘到她滚烫脸上慢慢融化,她心也慢慢舒展起来,沉浸在从未有过幸福喜悦之中。在三十多年严酷粗砺墨家生活中,她几乎没有时间个人细细品味女儿家柔情蜜意,只是每日入睡都抱着他那把短剑。现下,这个静静雪夜,是真正属于自己,她要精心为自己生命盛典仔细准备番。
拨亮木炭火盆,烧好大木盆热水,玄奇到院中虔诚对天三拜,然后到屋中细细沐浴。三更时分,她坐在陌生铜镜前,蓦然发现镜中姑娘竟是那样美丽,她是自己?在动荡无定墨家行动中,玄奇只能偶然在陈仓河谷和栎阳百里庄照照铜镜。墨家节用,总院是不许女弟子用铜镜。更重要是,玄奇没有闲情逸致去享受女儿家最寻常爱美之心,蓦然揽镜,竟然为自己美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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