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外山道上,
黑九夫妇感慨唏嘘着又将他送到山口。黑嫂抹着眼泪塞给嬴驷袋铁钱,“兄弟呀,你两手空空走,啥也不要,大嫂如何安心?带上这点儿钱,路上方便些个……”黑九揉揉眼睛笑道:“说秦庶老弟,何必四处游学奔走?反正黑茅也不在,们就家人过。将那个女子娶来,分方田,挣个爵儿,再生几个兵娃子,多好!”
嬴驷双眼含泪深深躬,“大哥大嫂,秦庶本当待黑茅兄回来再走,奈何还要完成修业。黑茅兄荣归之日,定回来。秦庶告辞。”
“哎哎哎,别急。”黑嫂赶上来悄声问,“她,咋个没来送你?”
“谁呀?”嬴驷笑道。
“还有谁呀?黑枣!你不要她?还是她不与你相好?老实说。”
悠悠青山
征人远去兮流水潺潺
猛士归来兮布衣高冠
日月无改兮桑麻红颜
深情歌声中,新兵们拱手辞乡,跳上兵车,辚辚远去。
嬴驷大笑,“哎呀大嫂,黑枣是个好姑娘,可,和她没有事儿。”
“你?没有和她进过林子?”黑嫂脸惊愕。
嬴驷认真摇头,叹息道:“黑嫂,岂敢做那样事,绝然不会。”
黑嫂轻轻叹息,“黑枣生得美,方圆百十里难挑。可性子烈着呢,谁都知道,她只对你唱歌儿,不理别个后生。山里女娃儿,那就是将心给你呢。”
嬴驷默然,又向黑九夫妇深深躬,大踏步走。
嬴驷眼见黑嫂摇摇欲倒,连忙扶住。望着远去兵车,黑林沟男女老幼哭成片。嬴驷也早已经是双眼朦胧,心中禁不住颤抖着。
那夜,嬴驷彻夜未眠,听着屋中黑九夫妇喁喁低语,看着夜空满天星斗,自己也弄不清想些什,直到天亮,才昏沉沉睡过去。
光阴如梭,倏忽之间嬴驷在黑林沟住就是三年。本来,他是可以早早离去,可是总觉得不能离开。他到秦楚边境去,也到商於其他县去,但都是两个月就又回到黑林沟。嬴驷终于弄明白,自己是在等黑茅回来,想亲自看到黑九夫妇和他们唯儿子相聚。三年中,他和黑林沟父老已经有深厚情谊,黑九夫妇待他又象兄嫂又象父母,使他时常感慨不已。反复思忖,嬴驷觉得不能再等,他毕竟不能老死在这里啊。他还要顺着自己路走下去。
这年春天,嬴驷终于决定要离开黑林沟。
消息传出,村民们竟扶老携幼将嬴驷送到山口。这个送块干肉,那个送张兽皮,交口夸赞秦庶是个知书达理好先生,日后定能做大官儿。嬴驷坚决推辞父老们礼物,答应日后定再来拜望黑林沟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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