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们对大忠渴望和崇尚达到极致。个人可以才能平平,但只要有耿耿忠诚德行,就会受到人们赞许、景仰和追随。才华横溢而不忠不义,则为天下所不齿。忠于家国,忠于君父,忠于功业,忠于友谊,忠于爱情,忠于知音,忠于学派,忠于信念……无尽忠诚在残酷激烈大争之世磨砺出眩目光华,数不清忠臣烈士,留下天地为之变色故事。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人们对忠诚景仰都不会稍减,都会为之感动不已。卫鞅醒来时候,屋中所有眼睛都含着泪水。他们泪水凝结对卫鞅崇敬,也凝结对老秦国忠诚。况且,卫鞅是山东士子,是外国人,他对秦国忠诚更容易激起这些老秦人情感波澜。
卫鞅却似乎什也没有看见,只是紧紧盯着车英。
车英脸上汗水和着泪水,擦拭把,便从头讲述追赶国君、国君遇险、国君决意进山和自己被严令返回栎阳详细经过。重述秦孝公“秦国不能没有卫鞅,卫鞅是秦国新生希望”这段原话时,卫鞅泪水夺眶而出,头栽倒在榻上!
半个时辰后,卫鞅醒过来。他终于平静,喝下大碗热气腾腾羊肉汤,精力也恢复过来。思忖有顷,他对景监简略交代必须在晚上完成公务,便匆匆出门。
时近四更,栎阳街市已经沉寂。卫鞅来到渭风客栈门口,只见漆黑片,往日挂灯笼处挂上个隐约可见大木牌。卫鞅绕到偏门,也是大门上锁。稍打量,街中确实无人,卫鞅便站上门前石墩,轻轻纵,便跃上墙头。看看院中无人,听听又是静悄悄片,卫鞅手搭墙头,无声落到院中。
卫鞅相信侯嬴会在客栈留下个可靠联络信使,如今看,竟是完全按照他要求撤出栎阳。此刻,卫鞅真希望侯嬴能有所保留,否则,他这条应急之策就要落空!面临危难国君就没有奇士后援。卫鞅此来,是想请侯嬴出山援助秦公。他解侯嬴,知道他是个罕见风尘隐侠。但他从来没有说破这点,则是没有必要,二则是作为法家名士,卫鞅对“乱法游侠”历来不赞成也不相交。假如不是白雪,侯嬴也不是商家,卫鞅即或相识也不会有交谊。时也势也。在这种精兵猛将无以着力特殊时刻和特殊对手面前,需要又恰恰是这种独往独来具有超凡个人行动本领游侠人物!侠士们常说,“法以治国,侠以补世。”卫鞅对此从来视为笑谈,不想今日竟真要自己请游侠“补世”,不禁感慨中来,第次感到天下之大,竟然真有法制威力所不能到达死角。甚至于自己现下行动,和游侠又有何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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